“以后在我真正掌控時間法則前,絕對不輕易使用時間符文了。”顧余生暗自下定決心,他看著前方從九天之上垂落的瀑布,步履不由地加快,他的神海世界,不斷地翻涌記憶里的點點滴滴,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變長,好像過了很多個春夏秋冬。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覺察到前方的瀑布在接近,早已疲憊的他從記憶的流影中蘇醒,身體之輕,如乘風踏浪,舟遙遙輕揚,風飄飄吹衣,身后的金影漸隱,江風瑟瑟。
人橫于瀑布,如臥睡于天地之間,馳騁寰宇,好不逍遙自在,而原本他感知到的天和地,變成了瀑布似大地,遙遠的天邊如天空垂簾。
其身體的感知和眼里看見的世界,悄然發生變化。
某個瞬間,顧余生之前無法看清的天地神蛙,竟然完全落在他的眼底,它雙手抱懷,沉睡在天地之間,風云祥瑞舒展,看似自由享受,實則它龐大的身軀被無形的力量禁錮,尤其是腰身上纏繞著的魂鏈,如同天地禁繩,讓它根本無法動彈。
轟。
顧余生心靈受到極大的震撼,如神明般的蛙仙人,確也如坐井觀天,困于一隅。
在逆流飄蕩之間,蛙仙人也漸漸睜開眼,仿佛隔著無數虛空,兩者目光相對,顧余生從對方的眼眸里看到了悲憫,無奈和嘆息。
“好孩子,相信你所見的真實,很多時候,人們都無法看清真正的世界,我亦非你們口中稱贊的仙人,我只不過是被天地所困,難有自由,我等了無數歲月,終于有人能踏足這片光陰之瀑。”天地神蛙緩緩開口。
顧余生壓下心中震撼,說道:“前輩身如太乙,其禁如神咒,晚輩修為淺薄,恐無力相救。”
“我自然明白,只是我受這禁符所累,連睡覺也是一種奢望,還請小友能夠幫幫我,讓我喘一口氣。”
顧余生仔細凝思,答道:“晚輩該如何做?”
“小友心有佛蓮藏慈悲,只需小友在百川之上念幾遍慈悲咒,般若波羅經,我憂自解,余者……不敢奢望。”
“好,晚輩這就試試。”
顧余生逍遙于瀑布之上,遁行片刻,終至一處浮空之臺,他就地盤坐,將佛宗幾本尋常的經卷取出,默默誦念。
雖然顧余生并非佛宗門徒,但他早年在青云鎮與石匠石倉有著非凡之緣,又在十八山內悟出佛心佛像,如今他善念心起,梵梵之音自嘴里發出,佛音如煙云在天地間蕩開,佛門諸佛法相,諸天佛影漸漸凝顯,慈悲如目。
原本神色痛苦的天地神蛙,在佛門聲中漸漸平和下來,它以雙手合于身前,其身座下,竟有一朵彌漫太乙的金蓮漸起。
其身上的古老禁咒,被佛宗慈悲之力所解,上面的禁錮之力雖在,卻無兇害之芒。
顧余生默念數遍,只覺天地靈光皆化作金色的蝌蚪搖曳,有些一點點沒入他的經脈之中,讓他十分舒服。
他盤坐之地,莊嚴寶相凝固如身,神海世界,元胎內佛光流轉,蘊養的天魂被道道佛蘊環繞,仿佛能解一切厄難。
誦經畢。
顧余生并未第一時間醒來,反而闔目參悟,重新睜開眼時,他只覺六根清凈,其身體內被時間侵蝕的滄桑荒涼之意盡數消退。
醒來時,一身輕松。
那一尊天地神蛙已然陷入沉睡。
片刻后,眼前水波凝聚,一只小青蛙從水幕里跳出來,它嘴里銜著一枚古老的卷軸,將其遞至顧余生,口吐人言:“小友,你幫助我們老祖解厄,是我族恩人,此乃我族水靈契,簽訂之后,可在太乙任何水源之地受我族庇護,你可取一瓢靈瀑之水,我送你出界。”
“好。”
顧余生摘下腰間靈葫蘆,在百川之瀑上咕咕咕灌水,瀑布之泉歸流于葫蘆,好一會兒才裝滿的樣子。
一旁的小青蛙看了看,似乎有些疑惑,但它將卷軸丟給顧余生,示意顧余生在卷軸上簽下自己的血契。
顧余生以自己的精血在卷軸上烙印下神識,剎那間,眼前這方世界七彩斑斕的世界,好像一座浩瀚如煙的滄海,是一個完完整整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