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蘆,賣糖葫蘆嘍!”
繁華的街道,深巷邊的樹影下,為討生活的老人向往來的客人吆喝著,恍惚間,顧余生的思緒被拉回遙遠的煙州,那個曾經一路煙雨,撐傘走過的蒙蒙之地。
時事易轉,喧囂的異鄉容易讓人十分懷念貧瘠的故鄉。
“老人家,來幾串糖葫蘆。”
顧余生走出巷道,詢問了價格,遞出幾塊碎銀,晶瑩的糖葫蘆串在斑駁的光影泛起流光,少年的臉上浮現出片刻的失神,這短短的時間里,他想到了當青萍山腳相遇的莫姑娘,他想起了出桃花林躲在書箱里的寶瓶,還有蘆城里獨自生活的小曲兒。
那時候的世界好小,小到一個書箱就可以承載一個人所有的快樂。
那時候的世界好大,大到幾個月走出不出蒙蒙的煙雨江南。
“小伙子,是糖葫蘆不好吃嗎?”
“沒有。”
顧余生搖頭,對老人投來關懷的眼神,他心中溫暖之余,更多的是感慨,若是以往,他或會和老人交談寒暄,可現在,他剛剛染了命案,并不想連累任何人。
他靠在這棵歲月大樹下,吞下一顆糖葫蘆,酸酸甜甜的,抬起頭,看著冠蓋的古樹被人截去大部分枝椏,讓顧余生很是懷念青云小鎮,他家門前的老槐樹。
小鎮小,樹不受人限。
謫仙城大,容不下一棵千年古樹。
這又何嘗不是冥冥中的天道呢?
“那個……你吃不吃?”
四下無人的時候,顧余生把全新的糖葫蘆串往劍匣里遞送。
顧余生的手向后舉著,劍匣久久沒有動靜。
顧余生哂然。
畢竟這世上,寶瓶只有一個。
心中一陣嘆息,抽回手,顧余生的神色變得怔然,只見剛剛串著的糖葫蘆也不見了,只剩下一根光溜溜的竹簽。
敢情……
顧余生默然,他把剩下的糖葫蘆貼放進書箱收進劍匣,好似自言自語:“這座城市很大,我打算先租賃一個小院住下來,你有好的建議嗎?”
劍匣沒有動靜,顧余生一個人繼續在這座歲月落痕的古城里游蕩……
夕陽西下,金燦燦的光照在少年的面龐上,他被一家客棧驅趕出來,不是他付不起房費,而是他沒有城主府頒發時沙之地身份令牌。
“看起來,我們倒似要流落街頭了。”
顧余生站在別人的屋檐下,看來來往往的人如倦鳥歸巢,以他的修為,只需要稍微展示一下,必然不會真的找不到落腳點,只是紅塵修煉,最重要的是親歷煉心。
劍匣依舊沉默。
“想起來了,你是有匣為家的,不像我,身在紅塵。”顧余生手托下巴,調侃道,“你跟著我,哪里都是家,就是不知道寶瓶如今怎樣了……”
顧余生心里掛懷,夕陽掛天邊,金色的厚云卷積向城來,轟隆隆作響,大晴之后的暴雨,必然會來得很猛烈。
“我有一個好去處。”
顧余生目光明亮,天地驟然起風,吹動他鬢發獵獵作響,他走向排排客棧的后街,來到謫仙城紙醉金迷的煙花柳巷。
“官人,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