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
姜九九目光從劍上移轉,并將劍收回劍鞘,她從打坐狀態起身,掀開遮簾,當看向前面負手的男子時,對方的目光充滿審視和深邃。
“我剛剛修煉時,覺察到這把劍有些躁動不安,讓我無法專心修行。”面對眼前的男子,姜九九倒沒有平時那般冷傲。
姜濯目光銳利,淡淡道:“小九,這可是我們姜家祖上流傳下來的玉清劍,當年我想要,都被你父親拒絕,你既已決心隨天衍道人加入地宗修行,就必須將此劍徹底煉化,否則,地宗的長老恐怕會認質疑你姜家的血脈和天賦。”
“是。”
姜九九微微低頭順從,暗地里眉頭一皺,她總有一種錯覺:自從她從天地大墓歸來后,族內的諸多長輩對她總有一種有意無意的審視,就算偶有關心,也僅僅是關切她修為是否突破,血脈是否進一步凝練。
來到時沙之地后,除了家族親情的淡薄之外,仿佛更多了隱秘的監視。
她曾高傲地入小玄界試圖蛻變修行,卻遭遇數次變故,不僅在同階實力不如他人,就連尊嚴都被狠狠踐踏,這種非凡的經歷,讓她內心陰暗的同時也成長了許多。
“明日姬家也會來人,你抓緊時間修煉,我和你三叔去會見三宗長老。”
姜濯說完,轉身朝外面走去,身影出大殿之時,手猛的一揮,沉重的大門緩緩關閉,守在門外的修行者,又增加了數人。
夕陽的余暉被大門一點點遮擋,直至呈現一條金色的裂縫消失,姜九九下意識地抬起手,想要追逐那一縷光,可下一刻,大殿內陷入昏暗靜謐,只有蠟燭滋滋的聲音。
“呵……”
姜九九緩緩放下手,將內心的情緒壓下去,剛才的自已,連她都覺得很陌生,收斂情緒,她覺得自已好像被監視了,可她依舊相信憑借自已的天賦,終有一日能夠顯耀大世,任何人都無法與她相比。
閣樓之外的長廊,金色的光照著人的下半身,上半身藏在陰影里,姜濯的腳步聲噠噠噠地在長廊回響。
長廊的盡頭,一道更加有壓迫感的男子背對著,一雙眸子凝望著無比浩瀚繁華的謫仙城,忽然,男子轉過頭,他轉身的剎那,好像一條湛藍的龍影凝聚在長廊,雙眸腥紅,長吟之聲掀起可怕的罡風。
“三兄,是我!”
現實無風的長廊,使得姜濯上手交叉在前,衣袂飄蕩鼓脹,面上充滿震驚之色,待姜龍的雙眸恢復清明,姜濯才長舒一口氣,恭賀道:“三兄,你的真龍訣越發可怕了。”
“不過是在古城之中尋得一道黃龍殘留的真意而有所悟罷了。”姜龍雙手攏在袖子里,他的身體比尋常人高出一個頭,但形體消瘦,身著一件青袍,倒像是道宗門人一般,可他剛剛展現出的可怕氣息,卻與道宗的親近平和完全相悖,“田家送來請帖,我就不去了,就在剛剛,我感受到一股奇特的劍意,似乎是我姜家祖上之劍,若能尋得,進入時沙秘境也會多幾分把握活著回來。”
“祖上之劍,莫非……傳說中的太阿?”姜濯一臉難以置信,忽然間,他看向懸浮在謫仙城外的靈舟,好似想到了什么,“三兄……難道我們此行,不是為了阻止……田家和姬家鑄劍??”
“大哥說過,只有祖上太阿那種級別的劍,才能擺脫鎮劍碑的意志,不過想要操控鎮劍碑,需要強大的武道基礎,時沙這一支,將傳承了大半真武典籍……可惜我們還是來遲了一些,”姜龍說到此,話語一轉,“這些日子,不要讓小九輕易出門。”
“三兄放心,我已讓月影衛暗中監視她的動向。”姜濯目光深邃,“我不明白……大哥為何突然改了主意?這些年投在九小姐身上的心血和資源,可是不少。”
長廊陷入短暫的寂靜,片刻后,姜龍低聲道:“她若爭氣,自然是我們姜家之人……族內老祖從太虛之地回來了,太虛之地的預言神蛙說,大小姐還活著……距離回來的日子,不遠了。”
“什么!”姜濯倒吸一口涼氣,“大小姐……竟然能在靈域荒地……那種地方……活下來。”
“這并不奇怪,百年來,靈域荒地圈禁了不少大世之天才……二十多年前,上庭就曾流放過一名女子的魂魄到那種地方,數年前,太虛之鏡異動,有人主動進入到靈域荒地,等大小姐歸來,我們姜家才會真正變得強盛。”姜龍說話間,似乎有些激動,身體的骨骼喀喀作響,強大的氣血流轉在體表,使得夕陽的金影都變得扭曲折轉,“大月族也從神棄之地那種地方迎回了姬家真正的血脈,已然解封了姬家血脈里封印的力量……異人試圖喚醒他們老祖的靈魂……沉寂了數萬年的大世,那些沉睡在塵泥之下的老怪物們,也要蘇醒了……老三,你也要抓緊修煉,只有踏入十四境,才有資格見證上個時代的遺跡輝煌……”
正說話間,謫仙城內,一道蒼翠的氣息從田家府邸升騰而起,須臾間化作層層丹卷之云,丹卷之云的上方一條黃龍的虛影怒升其爪,血咒在云層內形成詭異的圖案。
“哦?想不到在這個地方,竟然有人能夠煉制出九品丹藥來,老三,一會去田家,稍微遵守一點禮數。”
……
城南小院,顧余生站在花池古橋上,看謫仙城結界下的丹云與龍血之咒互相交織糾纏,好似兩名修行者的神魂在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