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紫霄試圖煉化神劍的剎那,顧余生第一時間就覺察到了她的意圖,心中對田紫霄的貪心感到不屑,如今維持天象劍陣的人,除了天靜道人占據陣眼之外,還有八名未露身的陣法長老,他雖是補位,擔任的卻是將天象劍陣補全的作用。
顧余生甚至猜測出天宗想要借此機會補全天象劍陣的真實意圖,不過他并沒有去戳破,因為這天象劍陣本身就極為繁復,非一人可以參悟透,而且他早已經推測出,天象劍陣往后,應該還可以推演出更加高深的陣法,比如涉及到時間的法陣。
天宗集合體修士和專研陣法的長老激活,顧余生能夠借助他人的陣法推演來積累經驗,這算是各取所需。
現在田紫霄神魂已修復得差不多,卻想要借機煉化神劍,天宗長老不在意自身精氣和神識的消耗,但他不能不在意,縱然天宗長老們低估了他對劍陣的掌控以及他神識的強大,這種暗中占便宜的小心思,總是讓人不爽,有些卑劣。
“是你先不義在前,就別怪我暗中窺視你的隱秘了。”
顧余生不動神色,以雙手馭陣,暗中以自己的一縷神識附著在六十道劍意上隨著,以甲子之輪轉潛于天象劍陣的每一個節陣變換之處。
雖然他這么做可能會被維持劍陣的長老感知到,但顧余生賭的是這些維持劍陣的長老對天象劍陣的掌控沒有自己熟稔,而且顧余生機敏的發現,田紫霄之所以能夠有恃無恐,必然是因為有師天靜道人為后盾,加上田紫霄體內封印的劍,甚至讓須彌佛宗都起了覬覦之心。就算天靜道人對徒弟之心是無私的,可難保天宗不覬覦某些秘密。
既然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利益茍且,那自己又何必持君子之心?
顧余生將劍意附著在整座天象劍陣,面色微微發白,天靜道人看了顧余生一眼,說道:“聽聞道友精通丹劍之道,何不借機施展,以圖持久?”
“在下修為不如前輩深厚,天象劍陣也并未掌控嫻熟,不免有些吃力。”
顧余生謙退示弱,降低對方的戒心,天靜道人聞言,面無表情,只道:“道友若支撐不下去,我會出手相助,期間不可出任何差錯,紫霄,開始吧。”
“是。”
田紫霄仗師門之利,特意以高傲的目光打量顧余生,仿佛在這時候看見顧余生苦苦支撐,讓她極為解氣,她原本該要遮掩的心變得疏忽,以田家雷法催動封印在三魂里的神劍,劍身逐漸褪去一層又一層的封印,露出劍本來的模樣,其劍四尺有余,龍紋劍鋒融入了銳金的無上妙道雷符,既有道宗的雷法傳承,亦有田家特有的雷法符文流轉,劍脊上,天元神木的年輪被精巧的魂煉之法激發,使得年輪環環相扣,映照出四季交替,歲月流矢。
嗡!
劍身微震,年輪的氣息化作銀色的時間符文,天象劍陣的流轉,代表著十二個時辰的子丑寅卯十二個地支篆體之字也一點點被侵染上色,銀色的昊輝將時間的規則具象化。
這一瞬,不止是顧余生屏住了呼吸,就連陣眼內的天靜道人也神色呆滯,看著眼前的驚人景象變得目瞪口呆,宛若石化的雕像。
“時間……”
天靜道人聲音低啞顫抖,田紫霄身為封印劍本身的載體,身體亦散發出銀色的芒光,不過她雖為天才,但自身的實力和魂力根本無法支撐,很快面色痛苦,口鼻眼內皆滲出鮮血來。
“師父!!”
“好……徒兒,再支撐片刻。”
天靜道人以自身精血化符,幫助田紫霄煉劍,當血符沒入田紫霄的體內,時間的符文終于將十二地支天象劍陣完全點亮。
此時的田紫霄與其說在煉劍,不如說完全變成了劍的祭品,讓劍本身散發出真意來。
顧余生以六十道神識感知天象劍陣內衍化出來的十二道時間銀符,趁機看一眼仿佛快要被劍吸干一切的田紫霄,他的內心是何等的復雜。
他原以為天靜道人之為師,是對徒弟的傾盡所有,到頭來,卻是一場暗藏的利益交換。
田紫霄三魂封印的那一把劍固然讓顧余生感到震撼,但他內心真正受到的沖擊,是人生價值觀的激烈碰撞,他內心堅守的東西,仿佛被別人撕開了一條口子。
或許是心境上出現了一絲瑕疵裂痕,顧余生內心世界的本命瓶,代表著時間的金紋滲出一絲絲,幾乎一瞬間,天象劍陣內的銀色時間符文,就被金色的時間符文吞噬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