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等顧余生細細感悟自身的變化,第二面鏡子泛起時間的金紋,背著木劍的少年,從時間的光影里走出來:“我要殺了你,證明我才是真的……”
顧余生見到那一道身影,神思恍惚,記憶一點點涌現,直至一把劍刺向他的要害,被他以手握住木劍,五指的鮮血,染透木劍本身,任對方用在大的力,顧余生也不松開。
兩個人,角逐一把木劍,但這一次,顧余生掌握著絕對的優勢,借助木劍本身,對方直接化作了時間的符文被顧余生迅速吸收:“為……為什么?”
剛才還偽裝儒雅的少年,變成了邪靈歲獸般憎恨的模樣,一臉不甘。
“因為只有我,才明白這一把木劍真正的意義,它并非是用來戰斗的。”顧余生眼里沒有仇恨,只有無盡的緬懷,“究竟是誰在掌控你們?為什么選中的是我?”
顧余生沒有得到回應,只有幾縷回朔的時間鏡像之符飄蕩在身前。
“給我滾出來!”
顧余生目光陡然變得銳利,此時此刻,他也有些看明白了,自己這一路走來,隱隱約約被人掌控改寫命運,想把他變成提線的木偶。
他在時間長河里經歷的,絕非虛幻,就是真實,反倒是眼前捏造偽裝的自己,才是虛假的。
他的內心相信葬花,那這也就意味著,試圖改寫他命運的家伙,另有其人。
想象中的幕后之人并未出現,繼續有一面鏡明亮,可這一次走出來的,不再是背著劍的少年,而是穿著兒時單薄衣衫奔跑在巷弄里的頑童,也是老槐樹下癡癡然發呆的稚嫩少年。
轟!
當封存的記憶化作真實從幻境里走出來,饒是顧余生內心堅毅,也不由地心神俱顫,目光相對時,他的記憶仿佛與面龐稚嫩的少年完美的契合在一起。
這咫尺間的距離,仿佛兒時那一條長長的巷子,他在這一頭,小時候的自己在另外一頭。
時間的光影匯聚成一條獨屬于記憶的大道,顧余生沒有吝嗇自己的腳步,主動走向兒時的自己。
十步。
五步。
一步。
當墻上的駁影重疊,兒時的少年忽然露出兇光,朝顧余生心口狠狠撞來。
顧余生沒有躲避,那一只小手里藏著的時間之劍亦真實地刺進了他的心口,鮮血染紅顧余生的衣裳,他伸出手,摸了摸巷弄里的稚子,嘿嘿嘿地笑起來,他勾起的嘴角,仿佛比稚子計謀得逞后還要邪惡。
“謝謝你,讓我知道記憶是那么痛苦……”顧余生的聲音沙啞低沉,他的手從稚子的頭頂輕輕挪到其衣服上,“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對我的過往也如此了解,偽裝得如此相像,可有些事,你不會明白的——比如這件衣服,那是孫婆婆在油燈下,槐樹下縫了多少個日日夜夜的溫暖,我的記憶,并非僅僅是痛苦……”
顧余生觸及的指尖,偽裝的稚子一點點消隱,化作金色的紋印,他開始口吐人言,聲音非稚,而是如惡魔的低語:“不會的……我親眼見到過你蜷縮在角落里的脆弱……你怎么會不痛苦……”
顧余生嘴角露出一抹狡黠,他盤坐在八面鏡的中間,絲毫不在意渾身是傷,挑釁般說道:“哦?原來是你,那個塵封在我魂橋深處的家伙嗎?那么多年了,真不出來見一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