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三年七月,來縣,寒風又起。
書房內,魏昶君提筆,信箋墨跡未干。
“將此信箋傳遞青石子。”
“繼續假扮流寇,自官道上不加掩飾,大張旗鼓自青州府殺向來縣!”
“讓他斬殺諸官!”
將書信遞給夜不收,魏昶君眼底閃過一絲狠辣。
洛水看著眼前畫面,眉頭微皺。
魏昶君起身,看向院落陰郁天色,漠然開口。
“吾等身死,若偌大莒州毫無波瀾,則無人將吾放在心上,自然會淪為棄子。”
“那位皇帝陛下,可不是什么念舊情之人。”
“若吾沒有價值,此地即便遭遇各黨派瓜分,崇禎亦會不管不問。”
“既如此,便讓崇禎看到,也讓京師各朝臣看到,此地離了魏昶君,必將淪陷!”
洛水赫然也已明白里長話中所說,瞇眼興奮點頭。
無非四字,養寇自重!
當朝中所有人都注意到里長的存在至關重要,他們才能繼續放任此地一軍閥執掌軍政。
因為無論換上何人,他們都坐不住!
魏昶君負立窗邊,繼續開口。
“這只是其一,讓青石子繼續扮作流寇殺入此地,其二則是此地應當徹底清理了。”
“但要記住,斬殺來縣地主縉紳之流者,非紅袍軍也,而是流賊!”
直到話音落下,巡山輕騎總長陳鐵唳,火繩槍兵總長岳豹皆是一愣,驚艷震撼看向眼前青年。
是了,若紅袍軍擅殺此地勾連朝中勢力,只會引來黨派反撲,崇禎必會調兵遣將,首殺紅袍軍。
但若青石子裝作流寇襲來,趁機斬殺京師來人,然后紅袍軍假裝驅逐平賊,保境安民,讓各地知道,此地離不開紅袍軍!
岳豹與陳鐵唳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底驚嘆。
這便是他們追隨之人。
布局之深遠,心思之縝密,手段之果決,前所未見!
洛水也期待看著,仿佛已見到那一幕。
而彼時,伴隨一名夜不收陰隊將士星夜兼程,剛剛收了銀兩糧食的青石子亦在來縣外百里收到消息。
收起信箋,青石子眼底熾烈,振奮揮手。
“半數人繼續換流寇服飾,沿官道殺入來縣!”
馬蹄聲并鐵血步伐,彼時響徹官道!
海量流寇,自這一日,殺向來縣。
壽光縣衙,城衛守備匆匆奔赴,額頭汗出如漿,面色慘白。
“大人,出事了,大批流賊出現在官道,喊殺聲震天!”
壽光知縣李長英眸光震動,神色劇變。
“什么!”
旋即跌坐在地,怔然思索良久,方才惶恐開口。
“快帶兵守衛,死守城門,等待馳援!”
直到守備擦拭汗水,轉身奔走,知縣李長英方才神色復雜,看向城外。
“才過了多少天好日子......”
他驀然想到那個青年身影。
自魏昶君自蒙陰崛起之后,原本山,陜兩地流賊,南下韃子盡數被阻,他們方才平靜了一段時日。
如今魏昶君才剛剛傳來下落不明的消息,流賊便如烽火,次第燃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