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六年末,魏昶君的一聲怒斥,天下皆驚!
自此在士林中飛速傳播,引來不少人議論紛紛。
茶樓,幾名國子監監生匯聚。
“那一日魏昶君這狂徒在君子會上,列舉各地天災,是真是假?”
“聽聞人臘懸掛,一個女童血肉,只值七文錢。”
講到此處,這名書生不由面色發抖。
如今能入國子監,不少家境殷實,多是官宦縉紳,自然不曾見過這等場面。
另一名監生冷笑,只看向京師驛站所在。
“這狂生得罪東林士子也就罷了,那君子帖一事又得罪多少人?”
“眼下這一通罵,名聲倒是博的不小,偏偏朝中上下權貴,皇室宗親,都被他指著鼻子罵了一遍,人算是得罪死了。”
“昔日海瑞都不敢做這等事,一個小小的三府總督,等死吧。”
一眾監生聞言均是冷笑。
大明從來不缺為名聲不惜身死的官吏,其中又以御史言官為最。
諸如最初清流諸人,為撥亂反正,不惜在嚴嵩權勢頂峰時期上書彈劾諸多大罪,落得個身死之局。
之后也有人在魏忠賢權勢頂峰時期彈劾者。
但這些人再兇悍,也不過得罪一人或一派勢力。
魏昶君此次,得罪的可是天下官吏,皇室宗親。
他怎敢!
京師官吏宅邸,盧象升,孫傳庭等官吏同樣匯聚。
自那一日從君子會離開,兩人均是神色恍惚,深夜閉目,似乎便再度看到那等慘烈情形。
“魏昶君......好一個魏昶君!”
“如今天下亂象已生,寧錦防線步步潰敗,均因朝臣腐朽,尸位素餐,只知喝兵血!”
“太監在各樁貪墨成風,不給錢甚至不允許領走前線兵刃器械。”
“武勛在兵仗局上下其手,一百支火銃,九十五支不是打不響便是炸膛,大明朝廷每年撥款那么多,去哪里了?”
“昔日大明五征漠北,外族聞風喪膽,今日竟讓一個人不過數萬韃子扼住咽喉!”
“這不是尸位素餐是什么!”
“天下流賊從何而來?從縉紳欺壓,官員劫掠而來,此等人,才是最大的賊人!”
“天災下百姓都到人吃人地步,他們還忙著買田地,莊園!”
“不給百姓活路,這些百姓便要殺官,蠢材!”
孫傳庭此刻亦點頭,神色凝重,遙遙看向山東方向所在。
“聽聞魏昶君此人,于山東重開考成法,一條鞭法,甚至強行清丈田畝,當真不凡。”
“不僅如此,昔日張居正推行尚且吃力,魏昶君卻能推行成功,足見手段強勢。”
“若當真能效仿昔日王安石,改變亂象,或大明可再度中興!”
“此人,有古圣賢之風也。”
彼時張岱也在遠游中聽聞京師事項,神色復雜。
腦海中浮現出昔日和那出自蒙陰小縣的少年并肩同游,前往莒州參與鄉試境況。
短短五六年時間,少年化作青年,已不再是一介白身。
竟在京師之地,痛斥天下朝臣!
“好,此人之狂,氣魄之大,遠超天下諸人。”
“當浮一白!”
張岱大笑,船艙顛簸中,也在遠遠看著京師。
從莒州那年游訪見到魏昶君時,他便看出,此人非同常人!
如今,聲望已養,又當如何?
天下都在猜測魏昶君得罪各路朝臣,結果如何。
彼時浙黨柳安陸背后諸人,宣黨湯斌尹等人身影出現在同一處詩會。
名為詩會,實則不然。
“天下大災,韃子橫行,流賊四起,吾等尸位素餐之輩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