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崇禎七年,張獻忠入川,攻陷夔州,進圍太平。
女總兵秦良玉提兵趕至,張獻忠蒼惶逃走,秦良玉率軍追擊,與正好回川的兒子馬祥麟前后夾擊,自此張獻忠退走湖廣。
軍帳內,李定國皺眉,盯著這個腐朽世道。
他從不在意誰做皇帝。
但,不能是韃子。
他跟隨義父許多年,殺過官兵,和其他流寇也廝殺過。
他都不在乎。
可他親眼看到義父眼見韃子南下劫掠時,眼底的不甘。
張獻忠瞇著眼睛,梟雄氣息彌散,帶著極大威壓。
“這些朝廷官兵,韃子殺來的時候一個個跑的比誰都快。”
“偏生對漢人舉起刀鋒,一個比一個狠。”
他冷笑盯著外面,這場鋪天蓋地的大雪終于在昨日化作冰雹。
民居千瘡百孔,田地算是徹底廢了。
若是天下漢人齊心協力,朝廷但凡給一條活路,只怕那些韃子連九邊都不敢進。
各地官兵雖孱弱,戮力同心,成化犁庭再演一遍又有何難?
這世道太亂。
“報,有朝廷官吏抵達。”
一側最為暴虐孫可望冷笑開口。
“朝廷的狗官?殺了便是,還來通報什么?”
那傳令兵卒正要退走,一道威嚴聲響起。
“慢。”
張獻忠負手轉身,慢悠悠落座。
“喚來。”
“是。”
傳令兵不敢怠慢,匆匆奔赴營門。
孫可望聞言咬牙,看向張獻忠。
“義父,朝廷狗官莫非又要騙人投降?”
“可別忘了幾年前王嘉胤之流是如何死的。”
他話音落下,自覺有些放肆,但仍是倔強抬頭。
張獻忠只冷眼瞧他,直到盯的孫可望不由自主發抖,才轉過頭。
“我還沒死,這里還輪不到你做主。”
“孩兒知曉。”
孫可望謙卑低頭,態度恭謹。
眼見來人,張獻忠不由吃了一驚。
他本意來人當是朝廷文官,畢竟大明擅以文官招降,不想來人身著精鋼甲胄,步履之間氣度儼然,竟帶著幾分霸道。
是個武將。
這武將鬢角飛揚,眉眼崢嶸,若非常年積勝,存不下這般氣魄,看的張獻忠不由暗自叫了一聲好。
只是他面上仍是不動聲色,冷眼瞧著。
即便被川地白桿兵逼退,他仍是當今天下有數的義軍之首。
陳鐵唳目光掃過張獻忠,并不在意,反而見到李定國,眼底莫名生出幾分重視。
他總覺此人不凡。
“青州府陳鐵唳,見過張頭領。”
陳鐵唳雖然認定自己日后必定成為當世名將,但身在對方老巢,倒也不曾盲目自大,率先通名。
張獻忠點頭,旋即開口。
“青州府,某倒是有所耳聞。”
“那三府總督魏昶君是個人物。”
“全天下都知官府縉紳,地方豪門欺壓百姓,偏偏誰都不敢說。”
“走到這個位置還能記掛著百姓,不顧自身安危的,也只有他了。”
說到這,張獻忠略微嘆息。
他倒不是假意,當初聽聞魏昶君京城狂態,便已心生幾分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