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乍聞陳鐵唳是此人麾下,語氣姿態柔和幾分。
“魏大人有何指教?”
“若是前來勸降,大可不必。”
話音未落,陳鐵唳忽的大笑起來,引來孫可望怒視。
“勸降?”
“吾家總督時常說,各地流賊,均是百姓,若是吃飽穿暖,必不至窮途末路,干這掉腦袋的勾當。”
“今日吾等前來,可不是勸降,更不代表朝廷。”
“陳某只代表自身,跟隨總督志向,送些糧草給鄉親們。”
軍帳內,這一刻,無論是孫可望,還是李定國,甚至連帶張獻忠都神色愕然。
官兵送糧草給流賊?
這是什么道理?
眾人面面相覷,摸不著頭腦。
這些年被官兵追亡逐北,一路上多的是剿滅流賊的號子。
倒從來不曾見過這般稀奇事。
張獻忠最先回過神來,瞇起眼睛,指尖無意識在扶手上敲擊。
大帳彼時鴉雀無聲,恍若被無比強勢氣息籠罩。
陳鐵唳鐵甲森然,仍是笑吟吟看著,眼底從容。
張獻忠屢戰屢敗,而他是正面與韃子交鋒過的,自然不會懼怕一個小小的流賊首領。
一時間竟隱隱有了對峙氣象。
片刻后,張獻忠方才淡淡開口。
“需要吾等做什么?”
隨著張獻忠開口,大帳內壓力一緩,孫可望幾人頓時松了口氣。
不過他們也盯著陳鐵唳。
天下從沒有掉餡餅的事,故而得到什么,命運早已在暗中標好價碼。
陳鐵唳起身,淡淡看向大帳外。
“河北之地混亂,屢遭韃子沖擊,如今各地城池衰敗,朝廷無力馳援。”
“一點心思不是放在各地剿滅流賊上,便是盯著九邊重鎮,宣大寧錦。”
“那邊可是空虛的很,世家大族囤積的糧食銀兩不會少。”
似有若無的提了一句,陳鐵唳笑容滿面,拱手開口。
“糧草既已送到,陳某便先告辭了。”
眼見陳鐵唳張揚縱馬,孫可望眼底森冷陰戾,看了一眼張獻忠。
“義父,此人甲胄不凡,青州兵馬素來富庶。”
“若是吾等能著此等兵刃器械,何愁不能征戰天下?”
張獻忠聞言倒是沒有第一時間反駁,眼底竟也閃過幾分貪婪。
只是目光順著陳鐵唳離去背影,剎那間眾人面色皆變。
四百紅袍軍腰懸制式精美火銃,背負長槍,人人帶馬,列陣兩側。
待陳鐵唳一騎抵達,竟是整齊劃一,翻身上馬,奔馳而去。
全程除馬蹄聲響,再無其他。
而這批騎兵,赫然人人穿戴全甲,精鋼鑄造,陰郁天色下寒芒吞吐,駭人至極。
張獻忠面色鐵青,冷哼一聲。
此人練兵之精銳,陣列之森嚴,器械之精良。
即便是見慣了朝廷精銳,甚至遠遠瞧過韃子騎兵的張獻忠也不得不承認。
此軍鋒芒,足可以一當十!
若是被這般騎兵沖陣,自己手中雖然號稱擁兵十萬,其中多的是運送物資的輔兵。
即便能斬這些騎兵,萬余精銳至少也要大損兩三成。
不劃算。
“那魏昶君也不像是個安分的。”
“既如此,索性依著他們,且瞧瞧能不能扳倒朱家天下,擊潰韃子!”
“發兵河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