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國冷眼瞧著,只覺得不屑。
義父是反賊。
他也是反賊。
可他和義父想的一般。
他們反的是大明那群官吏,他們不讓這些底層的百姓活,他們就越是要殺官造反。
但面對韃子的時候,無論是他們這些流寇,還是大明朝廷,總歸骨子里流著一般的血。
可孫可望從頭到尾都在冷眼瞧著韃子和紅袍軍死戰。
如今更想趁著對方大戰剛剛結束,沖殺紅袍軍。
目的竟是可笑的爭奪天下。
孫可望看不真切,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紅袍軍這一戰,無論是戰術還是器械,都已經和這個世道的行軍打仗大相徑庭。
傳統的兵刃器械已經完全被摒棄。
雙方甚至沒有多少冷兵器層面的交鋒,全都是火銃和火炮。
那些火器的威力更是遠超時代,當前大明官兵所用的最精密的魯秘銃,火炮,在那些紅袍軍改良過的神威炮,五管銃面前簡直像個笑話。
而紅袍軍興起才多久?
短短數年光景。
這樣的情況下,即便他們能殺穿紅袍軍在各路口布下的防守,回到川南,他們又憑什么和紅袍軍廝殺?
憑借他們招募的大軍?
那般火器之下,人多人少沒有分別,只是浪費多少火藥罷了。
何況。
李定國瞇著眼睛看了孫可望許久,冷冷轉頭。
他還是喜歡和韃子廝殺。
張獻忠心思轉的更快,李定國能看到的,他又怎么會看不到。
甚至他比李定國看的更多。
李定國只是在關注紅袍軍的軍事力量,而在他眼里,魏昶君這個人,才是最可怕的。
一場戰爭的規模達到上萬人,那就不單純是在軍械,戰術,軍卒上比拼了。
近來紅袍軍和韃子數次廝殺,他看的分明。
紅袍軍僅僅三府之地,糧草輜重卻多的可怕。
不僅如此,在紅袍銀號和東昌府商業兩方面,更讓山東諸府固若金湯,打起來大清才是耗不起的那個。
皇太極如此孤注一擲,只因為他若退了,身后八旗潰散,軍心紊亂,連之前強行收服的蒙古諸部和遼東漢人,也會趁機蠢蠢欲動。
所以即便對方也能看出來,仍是選擇放手一搏。
魏昶君從頭到尾都不是被迫的那一方,主動權,只在他一人手中而已。
但無論是經濟還是糧草,亦或是練兵,軍械,都只是決定勝負的其中一點原因。
他見過東昌府那樣的人心。
連一個小小的輔兵,頭蓋骨都幾乎被掀開,仍是在奔赴戰場的路上。
包括北關袁崇煥,江東左良玉在內,他從未見過一家兵閥能到這般境地。
人心所向!
他想不通是為何,如今他只明白一點。
“與紅袍軍為敵,不是明智之舉。”
“且看那魏昶君如何抉擇,吾等是當真不想與之一戰。”
戰不過,也不想戰。
三家全程觀察到這場驚世駭俗的廝殺,都在揣測接下來的命運。
若是在紅袍軍與韃子動手之前被包圍,他們只會覺得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