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卷著殘雪掠過平原,昔日連折兩旗的禹城平原戰場,灰黑焦油被積雪覆蓋,冷的徹骨。
鑲紅旗碩托快馬加鞭,猩紅盔纓在鉛灰色天幕下亂顫。
心底麻木絕望充斥之下,反愈發決絕狠辣。
四千兵馬如潮漫過凍土,鐵蹄聲震得地面隆隆作響。
這位努爾哈赤之孫冷眼看著紅袍軍充斥的火炮落在地面,從耳畔擦過去的時候,他分明聽到最凌厲的呼嘯。
剛剛沖過陷馬坑的,只有鑲紅旗的騎兵,如今折損近半。
那些蒙古騎和漢奴步卒,仍在身后沖鋒。
過了陷馬坑,騎兵速度再度提升,火炮也沒有繼續瞄準這些機動性極強的騎兵。
三十門改造的紅夷炮自禹城城墻上居高臨下,黑洞洞的炮身裹著浸透冰水的棉被,這是天工院匠戶暫時研制的散熱法。
紅袍軍炮營百人衛趙四獨站在城墻最前方,眼底猙獰,見大清鑲紅旗前鋒已全數抵達陷馬坑附近,猛扯斷幾根炮繩。
“給閻王爺送清兵去!”
這次瞄準的,赫然是大清的蒙古兵和漢奴兵!
蒙古兵輕騎沖鋒在前,也有一部分步卒落在漢奴兵身邊。
眼下跟不上騎兵沖鋒,被陷馬坑和絆馬索中的尸身阻攔去路,陣型頃刻混亂,緩慢越過。
畢竟這些人馬尸身,不是被火炮炸死,便是被陷阱阻攔跌落后,遭遇大清騎兵自己踐踏而死。
眼下鑲紅旗步卒想要越過,自要費一番手腳。
而紅袍軍炮營等的也正是這個時候!
轟轟轟!
爆裂聲響如雷聲彌散,平原之上,火光沖天。
大地在震顫中裂開。
首輪葡萄彈橫掃鑲紅旗步卒前隊,八百斤鐵丸裹著三百顆鉛彈,將數百丈寬的平原陷阱化作血肉磨盤。
披棉甲的蒙古精兵如麥稈般折斷。
只一個照面,竟折損三成有余!
碩托耳中嗡鳴,眼睜睜看著步卒將領被半顆頭顱砸中面門。
“散開!散......”
他是沒打算活著回去,但他不甘心。
他是努爾哈赤之孫,就是死,也要咬下紅袍軍一塊肉來!
嘶吼被第二輪大口徑火銃切斷,這次對方瞄準的是自己和身后的數百騎兵!
碩托變了臉色,神情猙獰,注視著眼前一幕。
十門子母炮連續發射,碗口粗的鐵砂掀起腥紅風暴。
鑲紅旗跟隨自己的精銳騎兵陣型大亂,受驚的戰馬拖著殘肢沖撞本陣,鑲鐵馬蹄將傷兵顱骨踏得粉碎!
一輪鐵砂,近距離下徹底將鑲紅旗精騎陣型撕的粉碎!
眼下竟不過三百余騎能勉強維持沖鋒。
碩托扭頭,發了狠。
眼下距離紅袍軍只剩下不到兩百丈距離,再沖一陣,等到了弓箭射程,先殺那批火銃手!
然而青石子只冷眼看著困獸猶斗的碩托和眼前這批精騎,面無表情,抬手。
隨青石子手掌如同刀鋒,狠狠斬落,禹城城頭上,旗幟猛然揚起!
硝煙未散,城下忽豎起丈高拒馬!
三千紅袍軍步卒自雪窩中暴起,前陣刀盾手架起浸濕的棉被,后陣長槍如林突刺。
鑲紅旗殘騎撞上這鐵刺猬,精鋼長槍穿透重甲,槍頭倒鉤扯出紫黑血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