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埋伏,還有陷阱!
碩托眼眸充血,猩紅欲裂。
只是策馬拉弓時分,碩托心底也不由生出幾分悲涼。
他一生戎馬,跟隨祖父努爾哈赤南征北戰,戰功赫赫,原本一場平原攻防戰,絕不至毫無還手之力,至少他能提前派兵打探。
可如今,他只是一枚棄子。
為了擔憂紅袍軍識破這場聲東擊西的壯士斷腕,皇太極甚至不允許鑲紅旗派出兵馬探子,害怕他帶著這些精銳臨陣倒戈。
若非如此,鑲紅旗一向驍勇,豈能如此輕易潰敗?
他恨!
恨紅袍軍,也恨大清,恨范文程,更恨那個父親代善!
“換!””隨著千人衛令旗揮動,第二列火銃手自槍陣間隙探出五管火銃。
改良過的火銃裝藥量增三成,五十步內能破三重甲。
震耳欲聾的齊射中,鑲紅旗被遏制沖鋒勢頭的騎兵,如熟透的柿子爆裂開來。
碩托親見一名騎兵被五管銃齊中,甲胄上赫然現出明晃晃的血窟窿。
“測逸散開,弓箭擾敵!”
馬匹上碩托咬牙咆哮,最后剩余的兩百騎兵開始向兩側散開。
正當騎兵欲退,禹城外兩側土垣后騰起硝煙。
轟隆!
八百火繩槍兵列成三疊陣,每列擊發后蹲身裝填,銃聲如爆竹不絕。
昔日火繩槍兵在蒙陰縣操練時,便按照戚繼光《紀效新書》所載戰法。
此刻在山東兒郎手中重現鋒芒。
鐵丸穿透鑲紅旗殘破的旌旗,將試圖集結的步卒像割麥子一樣擊潰!
碩托欲憑借鐵甲格開流彈,忽覺左臂一涼,精鐵護臂竟被彈丸擊穿。
親兵縱馬前來遮擋,數息間連中流彈,血霧噴了碩托滿臉。
眼下大勢已去,碩托冷冷看著僅剩步卒不到兩千,騎兵僅剩兩百,心底壓抑至極。
交戰迄今,僅僅過了不到半個時辰。
而他們甚至還不曾摸到紅袍軍的影子。
那些阻攔騎兵陣營的紅袍刀盾兵,一身甲胄全然不是失了沖鋒勢頭的輕騎能斬破。
鑲紅旗,完了!
如今背后步卒還在遭遇火繩槍兵輪流齊射,成片成片的倒下。
那些蒙古步卒和漢奴兵何曾見到過這般劣勢,當即潰不成軍,四處逃竄。
看到此處,碩托已經明白,鑲紅旗這一戰,不光是被大清當作棄子。
更會被記載入史書。
崇禎八年三月,鑲紅旗全軍折戟禹城平原,紅袍軍未亡一人!
這一刻,碩托親率百騎迂回,忽見側翼雪地炸開,埋伏多時的紅袍軍地雷被觸動,戰馬嘶鳴,伴隨其上騎兵栽倒。
最后三十鑲紅旗精銳被逼至刀盾兵面前,紅袍軍刀盾手結成圓陣步步緊逼。
碩托臉上忽然掛起癲狂而病態的笑意,咬牙抽刀時,親衛分明能看到他口中咬出的血!
“鑲紅旗,沖鋒!”
咆哮聲中,最后三十名鑲紅旗騎兵仍猙獰兇殘。
青石子轉身,聲音冰冷。
“收拾輜重,奔赴包圍圈,準備圍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