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第一次沒有反駁青石子的話,只看著那些將士。
“以后不會了。”
第二日一早,距離大清平山鎮之戰已經過去了四日光景,戰場已收拾整理的差不多。
紅袍軍的正式收編開始。
魏昶君來了,各軍總長,天工院代表劉方,啟蒙部,監察部,民部官吏一一到場。
張獻忠,李自成自也知曉,今日便是兩軍命運抉擇之時。
魏昶君目光掃過這群百戰余生的流寇,許多人也不過是一群農戶。
但收編之前,他只是平靜開口。
“大家都是如何加入義軍,成了朝廷口中的反賊?”
他溫和的看著這些大西軍,闖軍,不像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反而更像是閑話家常的鄉親。
一名被點到的大西軍沉默著走到人群最核心之地。
李自成記得他的名字,留著絡腮胡的老佃農,王拴柱。
“那日衙役來催遼餉,扒了瓦片抵陳糧。”
“婆姨攥著半把觀音土咽氣,娃才四歲,瘦的和一把草桿一樣,抓我指頭喊我,爹,天亮就能喝粥了吧?”
“我拎著柴刀翻過縣衙墻頭時,婆姨沒下葬,孩子是生生餓死的......”
王栓柱又想到前兩日吃上的肉和菜,七尺的漢子蹲下身,捂著臉哭的像個孩子。
妻兒一輩子都沒吃過這么好的東西啊......有了王栓柱,這些農戶也不怯場,低著頭走上前去。
“俺叫陳鐵頭,是個鐵匠,福王府熔金造貔貅,衛所的軍爺押走我全套打鐵家伙。”
“婆娘吊死在后院棗樹上,原指望用這些家伙換點糧食......”
“在下原是開封的秀才,那一日黃河決堤,無人管轄,我親眼瞧著下游的百姓在泥漿里浮浮沉沉,轉眼就沒了蹤影。”
“決堤第三日,我蘸著泥漿在城隍廟題苛政猛于蛟虎。”
“知府傳了我謀反的消息,鎖拿我時,八十老母撞死鳴冤鼓。”
“諸位且看,我在牢中寫的《饑民疏》,便是李某投奔闖王時唯一的旌旗。”
一道道聲音出現,有人哽咽,有人沉默。
直到陳拴柱擦干了眼淚,昂頭盯著紅袍軍,咧嘴笑著。
“我從沒想過,有一日也能吃上肉和雞蛋。”
“便死了也值了......”
“還有那雙棉鞋,自娘和婆姨死了,再也沒人給我做過。”
“謝謝.......”
李自成和張獻忠如今坐在一起,苦笑著。
如今他們的兵馬的確有了甲胄器械,可想要帶兵離開紅袍軍也已晚了。
打了這么多年,兩人心里比誰都清楚,打仗比的就是物資。
是留在紅袍軍吃飽穿暖,還是跟著他們挨餓受凍,想都不用想。
更何況,現在的人心,已被紅袍軍牢牢攥在手中。
但張獻忠和李自成擔憂的事也徹底消散。
這一日,張獻忠部兵馬,正式收編為紅袍西軍。
李自成部正式收編,更名為紅袍闖軍。
仍由自身帶領,紅袍軍除派遣啟蒙師駐扎外,一切平穩過度。
大清徹底覆滅,兩支最強流寇兵馬收編,紅袍軍粗糙可戰之士近四十萬!
自此,天下僅剩明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