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軍改造過程仍在繼續。
沂縣,鐵牛鎮。
從闖軍軍營分配到這里的張長山低著頭,手里的鎬頭敲擊在山石上叮當作響。
外面忽然傳來尖銳哨響和銅鑼聲。
張長山咒罵了一聲。
“狗娘養的,要不是那群軟骨頭,老子能到這個地方來受罪?”
“軍營里吃的好睡得好,偏生讓老子們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來挖礦種地。”
張長山原本沒打算報名到鄉下來,甚至還主動申請了留守軍營。
只是后來簽字的人越來越多,他也不可避免的的被分配到沂縣鐵礦,這才是他來到鐵礦的第一天。
吹哨和銅鑼聲代表可以休息,一名老礦工樂呵的湊到張長山身邊。
“走,該吃飯了。”
張長山冷冷甩開這名老礦工的手,哼了一聲。
吃飯?
他難道不知道這些底層礦工的飯菜?以前他們在行軍的時候不是沒見過那些地主縉紳之流私開的礦山,平日不挨那些監工的鞭子就算燒高香了,能指望吃點什么。
他仍記得那一日隨著李自成見到的那些地方官吏和地主聯合私開的礦山。
里面的礦工黑瘦的已沒了人形,每一日都要被抬出來許多尸體,不是餓死的,就是累死的。
這些還算是運氣好的,要是遇到運氣不好的,死在垮塌的山洞里,連全尸都找不回來。
至于吃的,那一日許多揭開鍋蓋的義軍都吐了。
鍋里黑乎乎的糊狀物,已經餿了些時日,酸臭的像軍中許多的糙漢子的腳。
張長山心底暗暗謀劃,若是真要在這般地方呆著,他便要準備逃跑了。
去了外面,隨便找個義軍加入,總好過死在紅袍軍的礦山中。
一想到這,張長山冷笑著。
難怪紅袍軍在掃平大清之后對他們如此優待,又是發放甲胄兵刃,又是供應許多糧食。
原來早就想好了,他們這些人若是死在這次所謂的改造中,紅袍軍才能消耗義軍的實力,又不擔負罵名。
那名被刷開手的老礦工也不生氣,笑瞇瞇的跟著張長山一路出了礦洞。
如今外面雪停了,天氣仍是寒冷,許多礦工已拿著碗筷自發的排好隊伍。
張長山聞著彌散開的香味,原本準備逃跑的心思忽然愣住。
“這是......”
“雞蛋,豬油?”
他錯愕盯著前方準備放飯的棚戶,里面已經放滿了木質的小桌子和條凳。
而且不是在外面燉著吃?
之前和他搭話的老礦工叫周鐵,眼見張長山愣住,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算個啥,你看棚子外。”
“牌子上掛著呢,今日吃雞蛋粉,還有白菜炒臘肉。”
“明日寫的是豆角燉鮮肉和饅頭。”
“咱礦山的工人,吃的不比工業區的工人差。”
周鐵甚至還帶著幾分得意,咧嘴笑著。
張長山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景象,連周鐵拍他肩膀的事都忘的一干二凈。
他原以為只有在紅袍軍中才會吃的這么好,原來這些東昌府最底層的百姓也吃的這么好?
他逃跑的想法忽然開始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