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山東的局勢,讓京師的漩渦徹底撲朔迷離。
東林黨和武將,宗親,勛貴,早已和紅袍軍不死不休。
皇帝自不必說。
要朱明的天下,結局就已經注定,紅袍和大明,只有一個能活下來。
利益推著這場占據拼命往前走,似乎到了時代的交匯點。
下了朝的東林黨,錢謙益等人卻悄悄地匯聚在一處,眼神閃爍,似乎在準備什么。
京郊的黃土路上揚起遮天蔽日的塵埃,五軍營的三萬將士拖著銹跡斑斑的鎧甲前行。
這是大明自京師派遣的兵馬,也是最后能動用的兵馬。
監軍太監的轎子綴在隊伍末尾,轎簾掀開時飄出烤肉的香氣。
前軍都督李成梁策馬經過輜重營,馬鞭突然抽向正在啃黑面餅的輔兵。
“誰準你們白日進食?”
“將軍,我們已經兩日沒.......”
年輕民夫話音未落,就被劈頭蓋臉又是一鞭子。
暮色中烏鴉盤旋,啄食著沿途倒斃的民夫尸體。
大軍行至涿州時,神機營的火銃手正在跟村民換糧食。
說是換糧食,可京師的老兵油子一向蠻橫慣了,不僅直接抱著瓦罐,還順帶搶走了老佃農的女兒。
老農死死的拖著被搶走的女兒,哀求中撞向總旗官。
砰!
三眼銃炸開的聲音刺耳,原地只剩下血葫蘆一樣的老佃農。
先鋒營抵達保定城南二十里的崔莊。
本該在此接應的糧車不見蹤影,游擊將軍李幕帥帳里堆著二十壇酒。
喝醉的參將把輿圖丟進火盆,嚷著要回京城找相好的。
深夜,幾名老卒穿著磨破的草鞋,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狗娘養的,平日里不發糧餉也就罷了。”
“至少咱還有田地種,餓不死。”
“如今要去打紅袍軍,那可是連大清都能全部剿滅的精銳,連餅子也不發一點給老子們吃。”
“還打仗,讓他們送死去吧,老子不伺候了!”
怒罵的老卒帶著四五個人,趁著夜色悄悄離開。
巡夜的將士只是沉默看著,一言不發。
這般景象又不是一日兩日,從京師出來開始,每天都有將士逃走。
不過最初一天只有三五人,到如今,一夜便有一兩百人逃走。
他們這些巡夜的哪里管得過來。
另一個巡夜的是今年剛剛接了父親職務的新兵,看著這一幕,眉頭緊皺。
“不管嗎?”
老巡夜兵嗤笑。
“管?拿什么管?”
“再說了,就那些校尉往上,層層盤剝下來,別說養活一家老小,便是自己的口都糊不住。”
“要攔著那些老兵油子,那就是斷他們的生路。”
老巡夜兵說到這,意興闌珊,沉默了許久。
“這一路走來你也瞧見了,咱大明打的是保境安民的旗號,可劫掠的糧食和婦人,如今都在那些官兵帳里放著呢。”
“聽到那些農婦嚎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