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萬兵馬絕不是如今紅袍軍的對手,他們的轉機,就在那些勤王兵馬身上了。
傍晚,第一支潰兵出現在官道上。
三千多太原衛的騎兵步卒行軍至大營,手里還拖著大大小小數十個箱子。
一個個老兵油子眼底只有興奮激動。
“將軍!太原衛前來勤王!”
領頭的把總醉醺醺舉著酒壇。
“弟兄們砍了六十多顆流寇首級......”
史可法眼皮子直跳,一股怒火從喉嚨沖出來,幾乎讓他說不出話來。
那些箱子打開,分明是女子嫁妝。
這些老兵油子,是一路劫掠,搶來的!
狗賊!
史可法暴怒揮劍,斬斷他手,血水浸透黃土。
“流賊首級在哪?告訴老子,首級在哪!”
他發著抖,已經知道所謂的流賊首級究竟是什么,但他還帶著最后一絲期待。
被斬了手臂的太原衛把總哀嚎,叫聲慘烈,史可法眼眸猩紅,提著染血的劍翻找著一眾噤若寒蟬的太原衛手中包裹。
血漬被掀開,史可法一顫。
哪里是什么流賊首級,分明是一個個凍硬了蜷縮成一團的嬰兒。
“狗賊,狗賊!”
史可法猙獰提著劍,狠狠劈砍地上哀嚎的太原衛把總,直到那把總再無生息。
這樣的大明將士,這樣的大明......史可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沾染著腥紅的眼眸狠狠盯著這批太原馳援的勤王兵馬。
“即刻整兵備戰,若勝紅袍賊,將功補過,若敗亡,亦可免罪。”
三千太原兵馬被帶走,史可法疲憊抹著臉上血漬。
現在不是處置問罪的時候,他們,還有最后一戰。
次日清晨,大同五千勤王軍抵達。
夯土城樓上,史可法身上衣服被寒風吹的獵獵作響。
他親眼看著這批大明保境安民的將士,像蝗群般撲向巨鹿村鎮。
老佃農被長槍挑在打谷場旗桿上,首級割下來塞進麻袋,充作流寇。
史可法搖晃著站不穩,靠在城門樓上,大口喘息著。
“這是大明的官軍啊!”
那些莊稼漢腳筋都被挑斷了,鐵鏈鎖著,在地上拖拽出長長的血痕。
“殺,殺,軍法從事!”
史可法咆哮的聲音,在軍營中響徹。
他哪里不知道,如今大明官兵是什么模樣?
可他沒想過,這些殺良冒功的畜生,如今還在這么干。
大明就要亡了!
他終于知曉為什么天下流寇屢禁不止。
從東林黨,到大明最底層的官兵,他們從頭到尾,沒將保家衛國放在眼里,打仗在他們眼中就是發財,就是劫掠!
軍營的問罪持續到第三日清晨。
保定總兵的家丁沖進中軍大帳,請求朝廷嚴懲劫掠的奏章被這名家丁按住。
“史大人吃過觀音土嗎?”
家丁獰笑,昂著頭拋過來一個包裹。
頭顱睜著眼,生員方巾出現在史可法眼前。
這些勤王兵馬,竟是殺了大明的讀書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