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結束后,一隊紅袍軍士兵提著水桶和掃帚走來,開始清洗街道上的血跡。
另一些士兵則挨家挨戶敲門,對那些門前濺到血的住戶道歉,并遞上一個小布袋。
“今日斬的人多了些,鄉親們嚇到了吧?”
“這是啟蒙部交代的安撫費用,告訴鄉親們,紅袍軍只斬欺負咱百姓的,不要怕。”
穿著紅袍的鐵血漢子眼底帶著歉意,語氣出奇地溫和,與剛才行刑時的冷酷判若兩人。
老李頭,也是斬殺潑皮破落戶的時候第一個叫好的老翁,如今顫抖著手接過布袋,打開一看,里面竟有二兩碎銀。
他活了六十歲,第一次見到破了城不劫掠,還給老百姓錢的兵。
“軍爺......這......”
老李頭結結巴巴漲紅了臉,將手里的布袋哆嗦著退回來,卻被那將士一把推回去。
“老伯,我們殺的是貪官惡霸,與百姓無關。以后日子會好過些。”
“還有,不能叫我們軍爺,紅袍軍的天下,人人平等,我們都是百姓的子弟。”
說完,他幫老李頭把門前石階上的血跡擦洗干凈,行了個禮便離開了。
與此同時,京師的偏門緩緩打開。
一隊紅袍軍押著崇禎皇帝走了出來。
這位曾經的九五之尊如今仍穿著補丁龍袍,頭發散亂,面容憔悴。
他被允許親眼看看這座他治理了九年年的都城發生了什么變化。
崇禎木然地走在街道上,紅袍軍并沒有給他上枷鎖,只是左右各兩人跟著。
街道兩旁的百姓認出了他,卻沒有一個人下跪,只是用復雜的眼神看著這個曾經的皇帝。
轉過一個街角,崇禎突然停住了腳步,神態愕然。
在他面前,是那位日日抱怨沒銀子的戶部侍郎的府邸。
府門大開,里面不斷有紅袍軍士兵抬出一箱箱金銀財寶,在門前空地上堆積如山。
陽光照在這些金銀器皿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這......這.....”
崇禎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眼中血絲幾乎爆裂出來。
紅袍軍林小山保持著禮節,但沒有任何尊重。
“這是在府邸地窖中搜出的贓銀,初步清點約有兩百萬兩。”
崇禎踉蹌了一下,扶住墻壁才沒有摔倒。
他記得清楚,月前,當紅袍軍兵臨城下時,他曾懇求朝中臣子捐銀助餉。
那位尚書大人哭窮說自己家無余財,最后勉強捐了數百兩。
再往前走,情況更加觸目驚心。
每一家權貴府邸門前都堆著搜出的財物,有些宅院搜出的銀子需要數十輛馬車才能運完。
崇禎看到了周皇后的父親的宅子,那里的銀子竟是用地窖連地窖的方式藏起來的。
“哈哈哈......”
崇禎突然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癲狂。
“好,好!朕的內帑空空如也,連龍袍都打補丁......”
他伸手指著那些銀子,喉嚨發出呵呵的聲響。
他想起了那些絕望,邊關急報軍餉短缺,將士嘩變。
陜西大旱,災民易子而食。
河南黃河決堤,百萬流民無家可歸......每一次,他都在宮中節衣縮食,變賣器物,卻總是杯水車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