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西安歷史研究所。
如果不是眼前出土的一件件記載,誰也想不到,在數百年前的大明崇禎九年末,竟在轟轟烈烈卷起一陣思想變革!
雷請議的筆尖在紅袍軍糧餉分配表的影印件上戳出個洞。
顯微鏡下,表格邊緣那行褪色字跡像是怨恨,突然清晰起來。
總師夜宴,分炙不勻。
“果然開始了。”
陳科將紅外掃描儀對準啟總師保庵錄第三卷,屏幕上立刻浮現出被反復涂抹的段落。
圖像增強處理后,保庵錄的親筆字跡畢現,吾等頭顱系腰際搏來之富貴,豈能黃口小兒以百姓二字輕奪?
檔案室的燈管滋滋作響,雷請議突然把整疊資料摔在桌案上。
最新出土的軍報殘卷顯示的正是四百年前大明那場天大的浪潮。
這些記載出土之地不同,作者也不同,但記載卻出乎意料的一致。
崇禎九年末,紅袍軍兵分四路,自京師一路向難輻射,沿途所過,縉紳宗親,皆斬!
而雷請議的目光停留在其中幾分證據上,眼眸有些鋒銳。
投影儀將《保庵錄密信》的掃描圖打在幕布上。
陳科的手指停在天下既定,當共富貴八個字。
“他比朱元璋更狠。”
雷請議苦笑著,他太了解自己的好友了。
彼時他正在調出剛破譯的紅袍軍內務條例,其中第七條被朱砂重重圈出。
凡私受田宅過二十畝者,梟首示眾。
而古籍上顯示,僅崇禎七年,保庵錄名下的隱田就達八千上畝。
亂了,都亂了。
雷請議大口呼吸,企圖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彼時他凝視著眼前這些堆積如山的古籍資料。
“真是瘋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壓抑,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他這不是要把自己逼上絕路嗎?”
記錄小組組長陳科推了推眼鏡,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滑動,調出一段段古籍摘錄。
“保庵錄文書明確記載,魏昶君對縉紳階層的手段已經超出了清算的范疇。”
他頓了頓,聲音里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他要在四百年前打造一個平等的世道,還要求在數年之內,企圖完全整合版圖,集中資源和力量進行發展,這哪是改革?這是滅門!”
會議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空調的嗡鳴聲在回蕩。
雷請議揉了揉太陽穴,嘆了口氣。
這個好友太固執。
“更麻煩的是紅袍軍內部,紅袍軍行軍密檔里提到,陳鐵唳手下的幾個將領因為私分戰利品,被當眾鞭刑五十,血肉模糊地抬出軍營。”
“各位,你覺得這些跟著他打天下的老部下,心里會怎么想?”
“紅袍軍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保庵早就看出來了。”
他低聲開口。
魏昶君眼里只有他的天下大義,根本沒把紅袍軍當有正常想法的人。
若是當真鬧到胥吏皆紅袍軍傷殘卒,不通文書,民訟積壓至盈屋的時候,才是真正麻煩的時候。
一旁語言文學高校教授王振翻動著手中的資料,眉頭越皺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