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長帶著我們這些泥腿子打下這片天地,不是為了當皇帝,是為了讓天下百姓都能有尊嚴地活著。”
“如果不是里長,如果我們現在是大明的軍隊,是流寇的軍隊,你們一個也別想活著到甘州!”
刀成虎嚇了一跳,額頭上冷汗涔涔,咬著牙半晌,終于還是轉頭離開。
因為他實在不知道怎么反駁。
兄長離開,刀沐并沒有跟著離開,反而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想起滇南那些衣不蔽體的農奴,想起每年餓死在土司衙門外的饑民,想起自己錦衣玉食卻從未正眼看過那些農戶的生活。
“到了開荒點,我會教你們種耐旱作物。”
張鐵柱的語氣緩和下來。
“只要肯干活,三年后你們就能有自己的土地。”
“自己的......土地?”
刀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以為他們是來贖罪的。
“對,自己的土地。”
張鐵柱重重點頭。
“里長說了,天下田地當歸耕者所有,沒有誰天生就該做奴隸。”
思可篤不知何時也站在了不遠處,聽到這話,老土司復雜嘆息著。
“這......這是要翻天啊。”
張鐵柱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中投下長長的影子。
“思家主,天已經翻了。”
第二天正午,甘州開荒點終于出現在視野中。
簡陋但整齊的茅屋排列在溝渠兩側,田地里已經有人在勞作。
看到隊伍到來,幾個農人放下鋤頭迎了上來。
一個滿臉皺紋的老漢激動地握住張鐵柱的手。
“你們可算來了!我們按您教的法子種的土豆,長得可好了!”
張鐵柱難得地露出笑容。
“我們原來在南洛鎮也是第一批種土豆的,還去過土豆粉作坊呢。”
“老周,這些是新來的開荒戶,你帶他們熟悉熟悉。”
刀沐看著老漢粗糙的手和張鐵柱布滿老繭的手握在一起,突然感到一陣沉默。
在滇南,土司的手怎么能被賤民觸碰?可在這里,這一切卻如此自然,那些老農甚至沒有任何畏懼。
“你們的住處安排好了。”
一個紅袍軍將士走過來,遞給刀沐一把鋤頭。
“明天開始,我們教大家開荒。”
刀沐接過鋤頭,沉甸甸的。
她抬頭望向湛藍的天空,忽然發現西北的天,原來可以這么高,這么遠。
她從來沒接過鋤頭,現在攥著這東西,又看了一眼旁邊的農戶。
他們說著各地的口音,和自己并沒有什么不同。
原來,他們從來都是一樣的人,從沒有誰會高高在上。
思可篤站在分配給自己的茅屋前,忽然覺得駭然。
這些紅袍軍,肯吃苦,有品德,從不欺凌弱小,也不會嬉笑玩鬧。
他們骨子里的意志力和道德之可怕,莫名給了所有人一種感覺。
安全。
思可篤嘆息著。
或許,他們真的能得到天下。
不光是疆土,還有人心。
人群中,他的兒子思明遠卻已經挽起袖子,跟著一個農人去認領工具了。
張鐵柱站在高處,看著這些曾經的貴族開始笨拙地學習生存技能。
“里長,這片荒涼貧瘠之地,也要開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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