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村子那一日都炸了鍋。
王二咬了咬牙,把兩個弟弟托給鄰居照看半日,也來了。
背石頭,壘石基......活兒是累,骨頭都要散架,可下工時,那個穿著干凈灰布袍的年輕賬房,真的把十五文銅錢和三個白面饃饃放到了他滿是老繭和血泡的手里!
那饃白得很,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細的面!
王二緊緊沒舍得吃饃,先跑到村后山坡上爹娘那連個像樣墓碑都沒有的土墳前,噗通跪下,把兩個白面饃饃恭恭敬敬擺在墳頭。
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的時候,他甚至聽不清自己的聲音。
“爹,娘,你們看,白面饃,兒掙的,紅袍軍的船廠給的,不用餓死了。”
“魏里長......魏里長是活菩薩啊!”
咸澀的海風吹散了他哽咽的哭訴,也吹動著墳頭稀疏的荒草。
山下,巨大的船塢輪廓已在夕陽中初顯崢嶸。
誰都想不到,未來,此地將出現一座怎樣的軍港!
與此同時,工廠。
一座簡陋的蘆席棚下,徐白海派來的講員,一個叫李巖的年輕秀才,正被一群渾身汗水泥漿的工匠和民夫圍在中間。
這人手里沒有圣賢書,只有一份畫著簡略海圖、標注著島地、朝國、琉球,乃至更遠處南洋的圖冊。
“父老鄉親們,看看這大海!”
“它連著多少地方?島地缺什么?缺咱們的棉布、鐵器!”
“南洋諸番缺什么?缺咱們的瓷器、藥材!”
“咱們登州造的大船開過去,換回來的是稻米,是金銀,是咱們這里種不出來的香料、寶石!”
李巖的聲音因激動而有些沙啞,他指著棚外熱火朝天的工地。
“以后這些,不是只能在內河跑的小舢板,是能抗風浪、載萬斤的大海船!”
“魏里長說了,這登州港,以后就是咱們北方的門戶,也是咱大國的門戶,從這里出去的船,要跟那些紅毛夷的大夾板船爭一爭高下,咱們造的船,咱們的人駕著,掙回來的錢糧,養的是咱們登州的父老鄉親,這叫海權自強......”
滿臉煙火色的老石匠擠到前面,他也參與到修筑軍港中,彼時聲音發顫。
“先生,您說咱們這些匠戶,能不能跟著船隊出海?也能......分那海貿的利?”
李巖斬釘截鐵。
“當然,啟蒙法說得清楚,出力者得其食,冒險者享其成!”
“船廠有份子,跑船有水手餉,有貨的商人能販貨,咱們登州港興旺了,在座的各位,誰家不能沾光?”
“靠海,就要吃海,朝廷不讓那是過去的老黃歷了,魏里長給咱們撐腰!”
“以后這里不光是停放著保護鄉親們的鐵甲船,還會有很多很多商船來呢。”
棚子里瞬間爆發出震天的歡呼和掌聲,無數雙疲憊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對海的渴望,以及對那個從未謀面的魏里長的狂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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