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漢蹲在窯洞前,瞇著昏花的老眼,聽村里的教書先生念告示。
“1637年......”
“啥?”
劉老漢掏了掏耳朵。
“啥三七?咱要集體種藥材了?”
“就是新歷法!”
教書先生耐心解釋。
“以后不叫崇禎年了,叫數字年!”
劉老漢歪著頭,神情恍惚。
他想起崇禎初年的大旱,想起易子而食的慘狀,想起餓死在逃荒路上的老伴。
“那......賦稅呢?”
他突然抬頭,渾濁的眼里透著警惕。
“改了年號,咱紅袍軍還加稅不?”
集體生產,也得給朝廷納糧啊,這要是加一星半點,都得落在他們頭上。
“不加!”
旁邊年輕的紅袍軍后生搶著說。
“里長說了,往后稅制固定,豐年荒年都一樣!”
劉老漢的嘴唇顫抖起來。
他慢慢站起身,對著告示深深作了個揖。
“那就好......好啊......”
他忽然覺得之前的前塵往事,都像是在做夢。
這個絕望的夢做了好久好久,現在一切,重新開始。
劉老漢蹣跚著腳步往地里走了,那邊現在還有許多南邊來的以前的地主老爺,在學著種菜挖水渠。
南直隸,昔日國子監外,青石板路上積著昨夜的雨水。
前明秀才周篤站在告示欄前,死死盯著那行墨跡。
“崇禎年號......廢了?”
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十年寒窗,他寫的每一篇文章都工整寫著崇禎某年。
如今,這些字眼全成了廢紙。
“周兄,何必執著?”
已經參加紅袍軍,成為一名鄉村小吏的同窗拍拍他肩膀。
“新朝新政,正是我輩用武之時。”
周篤沒說話,去年紅袍軍進城時,那些被當街焚燒的八股文集,火焰吞噬的不僅是紙張,還有他們這代讀書人全部的驕傲。
良久,周篤才抬起頭。
“1637年......”
他忽然笑了,笑聲嘶啞。
“好,我倒要看看,這數字年能有多長久!”
轉身時,他瞥見國子監門口貼著新式學堂的招生告示,上面寫著算術、格物、地理皆可報考。
他的腳步頓了頓。
廣州十三行,西洋鐘表店的玻璃櫥窗映出少女的身影。
“小姐,快看!”
丫鬟指著街口的告示。
“改年號了!”
十六歲的林淑儀提著裙擺跑過去,先糾正了一句。
“現在沒有小姐了,叫我淑儀便好。”
她讀過教會女塾,能流暢認識數字,此刻卻對著1637這個數字發愣。
“這......不是泰西歷法嗎?”
身旁的荷蘭商人哈哈大笑。
“沒錯!林,你們的國終于開化了!”
林淑儀沒理會紅毛的戲謔。
她想起父親說過,紅袍軍的海政司正在籌建遠洋船隊,要造比泰西諸國更大的戰艦。
“1637年......”
她輕聲念著,突然轉頭牽著昔日丫鬟的手。
“我要回去告訴爹爹,我打算去新式的工人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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