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公審移至杭州。
西湖邊的審判臺前擠滿了人,連雷峰塔上都爬滿了看熱鬧的孩童。
“杭州工業區代表趙德全。”
監察部官吏念道。
“克扣織工口糧,致七人重病不治,私賣官綢獲利......”
趙德全肥碩的身軀像座肉山,需要四個衙役才能按住。
他哭號著。
“他們是病死的,大人,他們是病死的啊!”
一個獨臂織工突然沖上臺,扯開趙德全的衣領。
“去年臘月,我弟弟病了,去工廠區借貸,咱們工廠區明明發布了借貸條例,你為何不允,為何不允啊!”
織工哭喊著。
一名老織工冷笑著怒吼。
“還不是這個狗東西把批來借貸的錢都自己用了!”
人群頓時沸騰,爛菜葉雨點般砸來。
青石子注意到陪審席上幾個紅袍官吏面色慘白。
他特意提高聲音。
“流放哈密衛,每日勞作六個時辰。”
這是要借西域風沙慢慢磨他。
與此同時,新的案子出現。
余姚縣丞周子安的案子。
這個昔日寒門出身的官員,曾因清廉被派出成為知縣,卻在丈量田畝時收受鄉紳賄賂。
“下官......下官老母病重......”
周子安磕頭如搗蒜。
青石子翻看案卷,突然拍案。
“你母親去年就過世了!”
他指著賬簿,聲音凌冽。
“但你上月還在領孝親補貼!”
最終三百七十二名犯人中,處斬四十九人,其余分五批流放。
“總長,何必對這些畜生仁慈?”
年輕的紅袍軍將士有些憤恨的咬著牙,不解地問。
青石子望著蜿蜒的隊伍。
“里長說過,他們是去開疆的,不是去送死的。”
“這些人,還有用。”
他想起十年前餓死在路邊的流民,喉頭動了動。
“到了邊疆,一個壯勞力能開三畝荒地。”
“走吧,我們去看看那些該被流放的。”
杭州城外,紅袍軍大營。
青石子站在軍帳前,手中握著一份流放名單,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官吏、地主、豪紳。
這些人衣衫不整,有的面如死灰,有的咬牙切齒,但無一例外,都被繩索捆縛,由紅袍軍押送。
“聽好了。”
青石子的聲音不高,但字字如鐵。
“你們犯了罪,按律當死,但里長有令,給你們一條活路,去邊疆開荒。”
人群中有人苦笑。
“呵,不過是換個地方死罷了。”
青石子沒有動怒,只是淡淡開口。
“你們若死在路上,對紅袍軍毫無損失。但若活著抵達邊疆,開墾一畝荒地,建一座驛站,挖一條水渠,那便是贖罪。”
他轉身對負責押送的紅袍軍將士開口。
“每日行進不得超過三十里,避免過度消耗體力。”
“每隊配備兩名醫師,傷病者立即醫治。”
“飲食由沿途驛站供應,不得克扣口糧。”
“嚴禁私刑虐待,違者軍法處置。”
轟轟烈烈的公審紅袍軍官吏,還是頭一次。
之前都是紅袍軍審判前朝欺壓百姓的大明官吏,縉紳,而這還是紅袍軍審自己民部官吏的頭一遭。
劉文煥曾是紹興知府,貪墨賑災糧,致使數位百姓餓死。
如今,他戴著木枷,走在流放隊伍的最前端。
“喝點水吧。”
一名紅袍軍士兵遞來水囊。
劉文煥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