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站在人群邊緣,手指緊緊攥著衣角。
她認得劉茂才,崇禎七年,此人曾進京述職,在乾清宮外跪了整整兩個時辰,就為求皇帝看一眼他的忠心奏折。
而現在,他癱軟在地上,褲襠濕了一片,拼命磕頭。
“饒命!饒命啊!”
朱慈烺忽然低聲道。
“娘,這些人......該死嗎?”
周皇后沉默。
她想起崇禎曾對她說過的話。
“天下貪官殺不盡。”
可現在,紅袍軍似乎真的在趕盡殺絕。
刀光一閃,劉茂才的人頭落地。
百姓歡呼,有人甚至放起了鞭炮。
朱慈烺看著地上的血,忽然說。
“如果當年父皇也這樣殺貪官,大明會不會......”
周皇后猛地捂住他的嘴。
但她的心,卻劇烈地顫了一下,苦澀愈發濃烈。
崇禎哪里沒有殺過貪官,可他們缺的不是刀,是民心和整治天下縉紳的魄力,手段。
朱慈烺的學堂,原本是一座祠堂。
紅袍軍把它改成了工農學堂,墻上掛著《山河輿圖》和《百工圖譜》,角落里堆著農具和木匠工具。
今日的課程是水利。
先生是個退伍的紅袍軍老兵,他指著黑板上的溝渠圖,大聲道。
“水渠要挖多深?坡度為多少?誰能回答?”
朱慈烺舉手。
“坡度千分之三,深度視土質而定,沙土需更深防滲。”
先生滿意地點頭。
“朱平答得好!”
下課后,幾個同窗圍過來。
“朱平,明日休沐,去不去河邊摸魚?”
朱慈烺笑著答應。
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很久沒想起太子這個身份了。
曾經在紫禁城,他的伴讀都是公侯子弟,說話小心翼翼,從不敢與他嬉鬧。
而現在,這些農家少年會拍他的肩膀,會和他搶半塊燒餅,會罵他鋸木頭的手藝真爛。
他竟然覺得......這樣也很好。
夜里,周皇后在油燈下縫補衣服。
朱慈烺坐在門檻上,望著星空,忽然問。
“娘,我們......還能回去嗎?”
周皇后手一抖,針扎破了手指。
她看著滲出的血珠,輕聲道。
“回去做什么?”
朱慈烺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
“不知道。”
周皇后放下針線,走到他身邊,摸了摸他的頭。
“慈烺,你看這星空,和紫禁城里看到的,是一樣的。”
“但腳下的土地,已經不同了。”
遠處,紅袍軍的巡邏隊舉著火把走過,火光映照在母子二人的臉上,明明滅滅。
遠處的高坡上,魏昶瑯放下望遠鏡,在記錄本上寫道。
“朱由檢,今日挖煤三車,無異常,觀看審判時神色復雜,但未發言,回工棚路上被孩童沖撞,反應平靜。”
他合上本子,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昔日大明皇帝一家三口所在方向。
“你們真的能看到一個真正的新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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