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鹽政司,此處的紅袍軍民部官吏之子,名叫林世卿。
青石子低頭看了一眼狀紙,瞇起眼睛。
他踏入林府時,這位民部鹽政主簿之子正在后園舉辦詩會。
十多名衣衫單薄的少女跪在青石板上,手腕系著紅繩,繩頭攥在林世卿手里。
他輕搖折扇,笑道。
“今日以雪為題,誰的詩最差......”
扇尖點了點結冰的荷花池。
“便去池里撈月。”
“林公子好雅興。”
青石子冷笑,甩出一沓地契。
“可這些詩婢的父母,可有不少人被逼得郁郁而終!”
林世卿見到陌生人闖進來,臉色驟變,只是片刻后,額頭便開始冒著冷汗。
身后跟著這么多的紅袍軍,一身道士裝扮,遍數整個紅袍軍中,他也只知曉一人。
那位狠辣至極的六軍總長,青石子!
“她們自愿簽的活契......”
“咔嚓!”
青石子折斷他搖扇的手腕,將鹽民的血書拍在他臉上。
“你爹在鹽里操勞了一輩子,這些百姓到你手里,反倒遭了委屈?”
他神色忽然猙獰起來。
“你他娘的算個什么東西!”
最膽小的翠兒突然抓起硯臺,砸向林世卿。
“我娘臨死前只想見我一面啊......”
“帶走,發往烏斯藏!”
青石子聲音冷冽,眼底的暴怒和失望不斷翻涌。
這才多久?紅袍軍竟爛成這個樣子了!
青石子再度啟程,這一次抵達城南,軍中校場。
剛一踏足,便聽到箭矢破空聲響,他轉頭看去,眼眸幾乎凝住。
校場箭靶竟是活人,三個中年漢子被捆在木樁上,頭頂頂著陶碗。
軍械局督辦趙猛之子趙承武張弓搭箭,眼見青石子抵達,面色一變。
又聽到一旁的紅袍軍怒吼通傳,青石子總長之名,當即身軀一抖。
“總長!”
青石子背著手走來,聲音冰冷。
“你在做什么?”
趙承武身軀一抖,豆大的汗珠滑落,只低著頭不敢說話。
青石子語調狠辣了幾分,咆哮開口。
“你在做什么!”
“我在練移動靶......那些賤民......”
顫巍巍的回應響起,砰的一聲,青石子一腳將這少年踹翻!
“前些年黃河決堤。”
他踩住趙承武的脊背。
“你爹親自帶著人抱著黃河洪麻袋賑災,那一年淹死的災民,比你射過的靶子多十倍!”
“他都不敢叫百姓賤民,你也配!”
“嗖!”
青石子反手一箭射穿他手掌,將人拖到校場邊。
枯樹下,少年被高高懸掛起來,面前赫然是青石子拉弓的畫面。
“現在,你也是移動靶了。”
趕來求情的趙猛頭發花白,青石子終究是狠狠咬牙,揮手將人放了下來。
“按里長說的,流放安南!”
青石子如今眼見著到了沿海,隊伍愈發綿長,神色卻愈發難看。
如今他要調查的,是潘家。
潘家密室里,上百個琉璃罐泡著畸形胎兒。
“南洋巫醫說,服藥墮下的胎嬰可延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