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剛剛被她夸贊如君子一般持正的少年,如今說出這樣在當下很是合理的話語,秦時卻瞬間攥緊了手掌。
她定定看著窗上的絹紗:
“倘若我想叫百姓不這樣服徭役,該如何做?”
“這……”
燕琮一時語塞。
若無人服徭役,那該有的工事又如何做呢?
但秦時似乎也不是問他,反而像是自言自語:
“我需要擁有話語權,擁有自己行事斷事的自由,擁有一支聽令的隊伍……”
如此,才能讓這些服勞役的普通百姓,最起碼能夠吃飽,能夠在徭役過程中活下來,甚至像【人】一樣活下來。
燕琮不明所以,只不過秦君所期望的這些……
待來日秦君為王后,自然便可獲得了。
他仿佛為主君解決了難題,因而認真道:“秦君若有吩咐,盡管差遣便是。”
秦時看了看他,神色重新變得從容:
“既如此,賞他們兩斗糧食,一甕水吧。”
心思柔軟的貴人們行在道途,常有施舍之舉。燕琮習以為常。
此刻略點點頭,很快就吩咐下去了。
再看秦時,她卻已經靜靜收攏著桌上的構皮紙,而后重新鋪陳。
只這一次,寫在上頭的卻不是秦國通用的篆字,而是一種格外簡約的字體,夾雜著許多扭曲古怪的外邦符號。
王子虔卻什么都沒察覺,只又問道:“秦君,路途漫長,可還有什么故事嗎?”
秦時抬眸看了看他:“王子無聊的話,我叫人送兩冊竹簡來讀吧。”
王子虔瞬間搖頭:“我困了,該回馬車休息了。”
說罷扭頭就走,毫不留戀。
倒是公主文心思細膩,已經察覺她的心情并不平靜,此刻又看了看窗外:
“秦卿實在多思多慮,我秦國百姓一直都是這樣過的。比之許多無道昏君,父王已然令天下安定,不受戰亂之苦了。”
她說罷,同樣起身往車廂外去:“暑熱,我也休息一陣吧。”
秦時手上動作沒停。
巨大的構皮紙上,思維導圖將她要做的每一件事都進行了大概的規劃,每一步都不能急,每一步又需天長日久之功。
她輕輕擱筆。
以這上頭的規劃,定能完全契合秦王衡這樣千古一帝的想法。
她的人生,只需溫水行事,從從容容,肉眼可見的一片坦途。
但,在數千年后的后世,還有一位偉人也同樣說過:
【多少事,從來急;天地轉,光陰迫。】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小小寰球,有幾個蒼蠅碰壁。
嗡嗡叫,幾聲凄厲,幾聲抽泣。
螞蟻緣槐夸大國,蚍蜉撼樹談何易。
正西風落葉下長安,飛鳴鏑。
多少事,從來急;天地轉,光陰迫。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四海翻騰云水怒,五洲震蕩風雷激。
要掃除一切害人蟲,全無敵。
【應該不用我說是誰的詩了吧……】
【這章是小時心理節奏和心態的大轉變,寫的有點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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