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來。”陸亦瑯冰冷的聲音驟然響起。
地上的男人瑟縮了一下,掙扎著抬起頭,渾濁的目光在昏暗中四處亂瞟。
當視線觸及到許綰時,瞳孔猛地一縮,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又像是看到了催命符。
“說。”
陸亦瑯再次開口,只一個字,卻帶著千鈞的重量。
男人渾身一顫,目光死死盯住許綰,突然伸出顫抖的手指,直直指向她。
“是她。”
“就是她!”男人仿佛怕陸亦瑯不信,聲音都拔高了幾分。
“就是她讓我去燒糧草的。”
“還說事成之后會給我報酬,還會帶我一起去北羌享福。”
“你胡說!”
許綰瞳孔驟縮,沒想到這人竟會如此污蔑自己。
因為太過震驚,她猛地后退一步,身體撞到帳桿上碰到了肩膀上的傷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可她此時無心在意這些,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渾身冰冷。
她下意識地去看陸亦瑯臉上的神情,卻發現男人面色如常,咬了咬唇,緊緊盯著那個男人認真道:“你說謊,我根本不認識你,我怎么會指使你去燒糧草。”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陷害我!”
許綰心中酸澀,攥緊拳頭繼續道:“我一個被監禁在此的弱女子,連帳門都不能出,又有人守在賬外,我如何能跟你取的聯系,更遑論給你好處,承諾帶你去北羌。”
男人眼神閃爍,但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道:“反正我記得清清楚楚,就是你指使我的。”
男人的聲音很大,帳外圍觀的士兵聽得一清二楚。
他們本就不滿的心再次鼓動起來,憤怒的目光幾乎要將許綰洞穿。
“將|軍,事實擺在眼前,許綰她就是奸細。”
“是啊,將|軍,您不能再留著她了。”
“她是北羌奸細。”
“殺了她,殺了她!”
不知是誰起的頭,喊殺聲再次響起,比之前更加洶涌。
許綰希冀地看著陸亦瑯,但見男人面沉如水,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緒。
男人的反應,讓她心里一沉。
他不信她?
許綰心涼了半截,知道此刻任何辯解都是無用的。
這個男人一口咬定是自己,而她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換做是她也不會那么輕易相信的。
許綰緊咬下唇,現下只剩下一個辦法了!
她深吸一口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痛讓她保持著最后一絲體面,抬起頭迎上陸亦瑯幽深的眸子,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遞出了她的意思。
“將|軍,奴婢,自知人微言輕,奴婢,愿意搜身以證清白!”
此言一出,帳內外的喧囂嘩然而止。
士兵們都沒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會提出這樣屈辱的要求,只求自證清白。
地上的男人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似乎也沒料到這個女人竟然這么能豁得出去!
許綰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視線始終落在陸亦瑯身上,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氣。
“奴婢只有一個請求。”
“求將|軍一人搜查。”
她雙眼微紅,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
這話更是引起一片嘩然,就連李副將也皺起了眉頭,覺得此舉不妥。
陸亦瑯看著她,目光落在她蒼白卻又倔強的小臉上,眸子晦暗如深,不知在思考著什么。
帳外的士兵們再次吵嚷起來,“將|軍,您別聽她的,她既然敢這么說一定是早就將東西轉移出去了。”
“是啊,將|軍如不直接殺了她,免得被她尋機逃走。”
陸亦瑯抬手,賬外立刻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