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并未立刻逼近,反而走到距離床榻不遠處頓住了腳步。
借著帳外巡邏火把漏進來的微光,黑影的輪廓漸漸清晰。
來人身形高大挺拔,帶著上位者的威嚴。
“將|軍?”許綰大著膽子低喚了一聲。
緊繃的神經得以放松,讓她身體癱軟下來。
將|軍怎么會來?而且還是用這種方式。
“別怕,是我。”
透過微光,陸亦瑯的視線落在許綰驚魂未定的臉上,還有那雙殘留著驚懼的眼睛,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低沉的嗓音在寂靜中響起,帶著不易察覺的沙啞。
許綰下意識捏緊衣襟,心不由地提了起來,不知道他此來的目的。
是懷疑尚未消除,回來繼續尋找所謂的證據?
還是……
許綰不敢再往下想。
“你別多想,本將就是過來看看。”
陸亦瑯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語氣緩和了些許,“再順便看看有沒有遺漏的線索。”
之前經歷的一切,讓許綰如同驚弓之鳥,絲毫不敢放松。
陸亦瑯點亮了燭火,邁步在帳篷中四處搜尋,不放過每一個角落。
帳篷中除了他的走動聲,落針可聞。
許綰看著他的背影,心頭百味雜陳。
就在這時,一個念頭猛地竄了出來。
那個黑衣人來過的事情,她要不要說出來。
說出來的話,將|軍會不會更加懷疑她與人勾結。
可如果不說,萬一那個黑衣人再來……
或者,他利用拿走的東西做出更卑劣的事情,她又該怎么辦?
恐懼與猶豫在她心頭激烈交戰。
最終,理智還是壓過了恐懼。
不管將|軍怎么想,她不能讓誤會再加深。
“將|軍,奴婢有話要說。”
許綰的聲音有些干澀,暗暗給自己加油打氣。
陸亦瑯停下動作,轉過身看她。
昏暗的光線下,男人臉部輪廓顯得愈發冷硬。
“就在,就在您帶人過來之前,有一個黑衣人,曾潛進了奴婢的營帳。”
許綰攥了攥拳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
陸亦瑯的眸光驟然一凝,周遭的空氣仿佛瞬間又冷了幾分。
他沒有打斷許綰,示意她繼續說。
許綰定了定神,將之前黑衣人潛入后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當說到黑衣人拿走了她的貼身衣物時,聲音都低了下來,臉上泛起羞憤的紅暈,指尖深深掐進了掌心。
“他以,那個做要挾,威脅奴婢替他隱瞞,否則……”
許綰哽咽著說不下去,那種屈辱與驚懼再次將她淹沒。
陸亦瑯周身的氣息驟然變得冰冷刺骨。
帳內的燭火似乎都跟著晃動了一下,眸底閃過轉瞬即逝的戾氣與陰沉。
心底的怒火不斷上涌,仿若被觸及逆鱗一般。
臉色比面對強大的敵人時還要冷冽駭人。
那人好大的膽子,不僅潛入女子營帳,還偷竊女子貼身衣服,簡直該死!
陸亦瑯沉默了片刻,駭人的怒意被他強行壓了下去,只是眸色依舊沉得嚇人。
他看向許綰,目光復雜,里面似乎藏著許多她看不懂的情緒。
“知道了。”
男人的聲音恢復了慣常的冷硬,卻莫名地讓許綰感到一絲心安。
“安心待著,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你不必再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