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捻著佛珠的手指頓了頓,沒有立刻回答。
看著伏在地上的許綰,想起昨日陳嬤嬤的回報,又想起陸亦瑯在信中提過一句,讓她照看好這對姐弟。
雖然只是隨口一提,但……
長公主的目光落在許綰微微隆起小腹上。
這個孩子,是她現在最看重的。
許綰若是情緒不穩,傷心過度,對養胎不利。
況且,救她弟弟一命,也算施恩,更能讓她安分守己,日后好生將養。
至于林氏那邊的小動作……
長公主眼中閃過一絲冷光,看來昨日的敲打還是太輕了。
“罷了。”長公主終于開口,聲音依舊平淡,“看在你腹中孩兒的份上,本宮就破例一次。”
長公主對著一旁的陳嬤嬤吩咐道:“陳嬤嬤,去請之前那位郎中走一趟。”
“是。”陳嬤嬤應聲,立刻轉身出去安排。
“多謝殿下,多謝殿下!”許綰聞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動得連連磕頭,淚水再次洶涌而出,這一次,是感激和希望的淚水。
長公主微微抬手:“起來吧,你如今身子重,仔細些。”
“是。”
許綰哽咽著,由伶月扶著站了起來,一顆懸著的心總算稍稍落回了原處。
長公主看著她蒼白憔悴卻難掩秀麗的臉龐,語氣緩和了些:“你先回去等著,郎中很快就到,安心養著,莫要再動了胎氣,這才是眼下頂頂要緊的事。”
“是,奴婢明白。”許綰低聲應著,心中對長公主的感激又多了幾分。
不管長公主是出于什么目的,此刻愿意出手相救,對她而言,已是天大的恩情。
辭別了長公主,許綰在伶月的攙扶下,腳步虛浮地往回走。
雖然知道郎中會來,但只要弟弟一日不醒,她這顆心就一日不能安寧。
回到自己的小院,許綰顧不上換下濕透的裙子,也顧不上身上的寒意,徑直走到已經被安置好的許恒床邊。
小家伙依舊安靜地躺著,臉色比剛才似乎更差了些,嘴唇泛著青白。
許綰伸出手,輕輕握住弟弟冰涼的小手,一遍又一遍地摩挲著,低聲呼喚:“恒哥兒,阿姐在,你一定要挺過去,一定要醒過來!”
伶月取了干凈的帕子,想要替許綰擦拭濕發和臉頰,卻被她輕輕推開。
“姑娘,您這樣會著涼的,先去換身衣裳吧。”伶月擔憂道。
許綰搖了搖頭,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弟弟的臉:“我不冷,等恒哥兒醒了再說。”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煎熬。
終于,院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姑娘,郎中來了!”碧痕急忙跑進來稟報。
許綰猛地站起身,因為起得太急,眼前一陣發黑,身子晃了晃,幸好被伶月及時扶住。
她顧不上眩暈,急切地迎了出去。
郎中顯然也認出了許綰,但眼下情況緊急,只是略一點頭,就被伶月引著快步進了安置許恒的屋子。
許綰緊隨其后,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郎中走到床邊,放下藥箱,先是探了探許恒的鼻息,又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最后俯身將耳朵貼在他的胸口,仔細聽了半晌。
屋子里靜得可怕,只剩下郎中細微的動作聲,還有許綰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伶月和碧痕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緊張地看著郎中的每一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