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許綰聲音不大,但語氣冷硬,她撐著身子坐起來,目光緊緊鎖住伶月的背影,“外面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恒哥兒出事了?”
除了弟弟,她想不到還有什么事能讓伶月如此失態。
伶月身子一僵,慢慢轉過身來,眼眶紅紅的,聲音也帶了哭腔:“姑娘……”
“說!”
許綰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嗓子眼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呼吸都變得困難。
伶月不敢再瞞,帶著哭音急急道:“是、是恒哥兒,他不知怎么的,掉進了后院的荷花池里,剛被人撈上來。”
“什么?!”
許綰只覺得眼前一黑,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昨夜的虛弱仿佛瞬間被抽干,只剩下徹骨的冰冷和恐懼。
她猛地掀開被子,踉蹌著就要下床,連鞋都顧不上穿。
“姑娘,您慢點!”伶月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扶住她,“您身子還沒好利索,仔細動了胎氣!”
“恒哥兒。”許綰嘴唇哆嗦著,眼前陣陣發黑,若不是伶月扶著,幾乎要癱軟在地,她推開伶月的手,跌跌撞撞地往外沖。
“快帶我去!快!”
伶月無法,只得緊緊攙著她,主仆二人腳步凌亂地沖出房門。
清晨的寒風帶著濕意撲面而來,吹得許綰一個激靈,卻絲毫吹不散她心頭的焦灼。
院外的喧嘩聲更清晰了些,集中在后院荷花池的方向。
一路疾行,許綰只覺得腳下如同踩著棉花,每一步都異常艱難。
昨夜的嘔吐耗盡了她的力氣,此刻全憑著一股意念支撐著。
終于趕到荷花池邊,眼前的一幕讓許綰的心臟驟然停止了跳動。
幾個婆子和丫鬟遠遠地站著,交頭接耳,指指點點,臉上帶著事不關己的冷漠,甚至還有幾分看熱鬧的神情。
池邊的青石地上,濕漉漉地躺著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是許恒。
他渾身濕透,小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雙眼緊閉,一動不動,仿佛已經沒了聲息。
“恒哥兒!”
許綰發出一聲凄厲的哭喊,掙脫伶月的攙扶,撲了過去,跪倒在弟弟身邊。
冰冷的池水浸濕了她的裙擺,她卻渾然不覺,顫抖著手去探弟弟的鼻息。
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恒哥兒,恒哥兒你醒醒,你看看阿姐!”許綰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滾落下來,砸在弟弟冰冷的小臉上。
“怎么回事?”許綰猛地抬起頭,通紅的眼睛掃過周圍那群冷漠的下人,聲音嘶啞,“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恒哥兒會掉進水里?為什么沒有人救他?”
下人們被她駭人的目光嚇得往后縮了縮,一個膽子稍大點的婆子期期艾艾地開口:“是、是這孩子自個兒貪玩,不小心滑下去的,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已經這樣了。”
“胡說!”
伶月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那婆子怒斥,“池邊都有欄桿,恒哥兒那么乖,怎么會自己掉下去?定是有人推他!”
“你……你這丫頭可別血口噴人!”那婆子梗著脖子反駁,眼神卻有些閃爍。
這時,另一個角落里傳來一個怯怯的聲音:“剛剛好像看到,是林姨娘院里的碧桃姐姐,她跟恒哥兒說了幾句話,然后……然后恒哥兒就往池邊跑了。”
說話的是個負責灑掃的小丫鬟。
碧桃?林清語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