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上京。
風塵仆仆的李副將率領一支隊伍抵達城門,城外聚集著不少聞訊趕來的百姓,想探聽家鄉的災情。
隊伍中,除了隨行士兵,還有一群面帶菜色衣衫襤褸的災民,以及幾輛簡陋的囚車,囚車里關押著神情驚恐的犯人。
李副將顧不得休息,徑直入宮,求見圣上。
養心殿內,燭火搖曳。
陛下聽著李副將的奏報,臉色越來越沉。
李副將詳述了災區的慘狀,賑災物資的匱乏,以及最關鍵的,大批賑災款項不翼而飛的蹊蹺。
他呈上幾份賬冊副本,以及隨行押解回京的幾名涉案官員和負責押運的將領。
“皇上,此番賑災,臣等抵達時,災區已是餓殍遍地,民不聊生,撥付的賑災款項與糧食,多有克扣侵吞之嫌,臣在當地查訪,尋得幾位知情人,愿回京作證。”李副將沉聲稟道。
陛下看向囚車中被帶上殿的幾人,又翻閱了賬冊,眉頭緊鎖。
這賑災之事,他本是交由南宸旭兒協助處理的。
“傳陸亦瑯進宮!”陛下沉聲道。
陸亦瑯接到圣諭,即刻動身。
養心殿內,氣氛肅殺。
陛下端坐龍椅,下方站著幾名官員,以及被押解的犯人,陸亦瑯上前行禮。
“陸愛卿,你來看這些。”陛下指了指桌上的賬冊。
陸亦瑯上前翻閱,越看神色越冷。
這些賬目漏洞百出,層層盤剝,觸目驚心。
“李副將和這些人說,賑災款被層層截留,甚至有人勾結匪徒,將部分物資轉賣給北羌。”陛下緩緩開口,“你對此有何看法?”
陸亦瑯合上賬冊,拱手道:“皇上,賑災乃國之大事,款項去向不明,糧草遲遲未至,致使災情惡化,此乃瀆職之罪,更是動搖國本之舉。”
他話音剛落,便有一人站出來,正是二皇子南宸旭的親信,戶部侍郎趙大人。
“陸將|軍此言差矣!”趙大人尖聲道,“災區情況復雜,交通不便,物資運送本就艱難,這些賬目或許有些出入,但怎能一口咬定是貪墨?至于勾結匪徒轉賣北羌之說,更是無稽之談!李副將此番回京,押解的都是些小官小吏,真正的幕后黑手,恐怕是有人想借賑災之事,打擊異己,栽贓陷害吧?”
趙大人說著,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陸亦瑯。
另一位大臣也附和道:“是啊,皇上,李副將乃陸將|軍的副手,所帶證人是否可靠,尚且存疑,況且,賑災之事主要由二皇子殿下負責,殿下向來勤勉仁厚,豈會做出這等叛國之事?”
朝堂上立刻分成了兩派,一派支持陸亦瑯和李副將徹查,另一派則維護二皇子,質疑證人的可信度,甚至將矛頭指向陸亦瑯,暗示他借機排除異己。
陸亦瑯站在殿中,任由那些污蔑和質疑撲面而來,神色巋然不動。
待到對方聲勢稍歇,他才淡淡開口:“本將|軍奉旨戍守邊關,對朝中黨爭素無興趣,此次查處貪墨,只是為了給災區百姓一個交代,為死去的無辜者討回公道。”
他看向趙大人:“至于栽贓陷害,本將|軍倒想問問趙大人,二皇子殿下為何要派死士潛入本將|軍府邸,意圖對本將|軍的侍婢不利?難道也是為了賑災嗎?”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
南宸旭的黨羽臉色大變,趙大人更是張口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
陛下的目光銳利地掃過趙大人,又落在陸亦瑯身上:“將|軍府遇襲?何時之事?可有憑證?”
“回稟皇上,確有此事。兩日前,數名黑衣人潛入將|軍府,被當場擒獲,他們乃是奉二皇子殿下之命,潛入府邸,意圖從本將|軍的侍婢許綰身上搜尋一樣東西。”陸亦瑯語氣平靜,卻字字如刀,“至于憑證,活口尚在地牢,皇上可派人親自審問。”
朝臣們面面相覷,低聲議論。
二皇子派人潛入長公主府,目標還是個侍婢?這背后到底隱藏著什么秘密?
陛下聽著眾人的議論,又看了看臉色難看的趙大人等人,以及神色坦然的陸亦瑯,一時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