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陳陽又提著藥箱過來復診。
伶月正在院子里晾曬寧姐兒的尿布,見是他,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客氣地迎了進來:“陳大夫來了。”
“來看看夫人的情況。”陳陽溫和一笑,目光投向屋門口。
許綰抱著寧姐兒,剛從屋里走出來,想讓孩子也透透氣。
陽光柔和地灑在她身上,臉色比前幾日見時略好了些,但眉宇間的愁緒依舊未散。
“夫人今日氣色看著好些了。”陳陽走到石桌旁坐下,示意許綰也坐。
許綰依言坐下,將寧姐兒輕輕放在腿上逗弄著。
小家伙咿咿呀呀地揮舞著小手,黑葡萄似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陳陽。
陳陽伸出手,指尖虛虛地搭在許綰的腕上,片刻后,他收回手,眉頭卻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夫人的脈象比上次平穩了些,只是……”頓了頓,他斟酌著開口,“心郁之癥,還需寬解,夫人,凡事莫要鉆牛角尖,放開心懷,對身體恢復才好。”
許綰垂眸,看著女兒粉嫩的小臉,聲音有些輕:“我知道了,多謝陳大夫提醒。”
她也知道陳大夫所言,可有些事情,不是想放就能放下的。
陳陽見她神色,也知勸慰之言并非一時半刻就能見效,便不再多說,轉而從藥箱里取出一個小巧的紙包:“這是些安神助眠的藥材,夫人夜里若睡不安穩,可取少許點燃,有助入眠。”
“有勞了。”伶月在一旁接過紙包,感激地道。
陳陽又囑咐了幾句飲食上的注意事項,便起身告辭。
……
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伶月去院外打水,剛打開院門,便見陳陽站在門外,手中提著一個小小的竹籃。
“陳大夫?這么早?”伶月有些意外。
昨天不是才來過,怎么又來了?
“我采了些新鮮的晨露花,想著夫人或許會喜歡,便送些過來泡茶。”陳陽將竹籃遞過去,籃子里果然是幾束帶著露珠的淡粉色小花,嬌嫩欲滴。
“這花有疏肝解郁的功效,泡水喝,對夫人的身體有好處。”
伶月心中一暖,連忙接過:“多謝陳大夫費心了,我家主母……”
“讓她試試吧。”陳陽微微一笑,“我先回藥廬了,若有不適,隨時來找我。”
伶月捧著花回到屋里,許綰已經醒了,正抱著寧姐兒,眼神卻有些空洞地望著窗外。
晨曦透過窗欞,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更顯得她形單影只。
“姑娘,這是陳大夫方才送來的晨露花,說能泡茶喝,對您身體好。”伶月將花放在桌上,挑了幾朵品相好的,用熱水沖泡開。
淡淡的花香彌漫開來,許綰的目光終于從窗外收回,落在杯中舒展的花瓣上。
她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花茶清雅,帶著一絲微甜。
“是挺香的。”她放下茶杯,語氣依舊平淡。
伶月看著她,心中嘆息。
陳大夫的一片好意,姑娘雖然領了,可那眉間的愁緒,卻似扎了根一般,半分未減。
這些日子,許綰常常就是這樣,抱著寧姐兒,一坐便是半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