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張府的路上,柳姨娘的腳步都輕快了幾分,臉上的憂色早已被毫不掩飾的得意取代。
“那賤人瞧著是活不成了,真是老天有眼!”她對身旁的紅玉低聲吩咐道,眼中閃過一抹狠厲,“你即刻去廚房,吩咐下去,給公子熬的湯藥里,烏金砂的分量,再給我加一成,手腳干凈些,莫要讓人察覺!”
紅玉心領神會:“是,夫人。”
柳姨娘嘴角勾起一抹陰毒的笑容:許綰一死,張文輝這病秧子再多拖些時日,等他徹底垮了,這偌大的張家,可不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柳姨娘派人送來的湯藥,黑漆漆的一碗,散發著濃郁的藥氣。
張文輝惦記著許綰的病情,心中郁結,強撐著精神將藥喝了下去。
藥剛下肚不久,他便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緊接著胸口發悶,那壓抑許久的咳嗽也變得比往日更加劇烈,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般。
……
小院外的巷子口,不知何時起多了個不起眼的攤子,一位衣衫破爛年輕的書生靠著替給別人代筆養家糊口。
書生面容普通,但身形高大,乍一看還以為是習武之人呢。
小院內,許綰推開院門,打算去院角透透氣,順便再觀察一下巷口的動靜。
那不起眼的代筆書生攤子依舊擺在那里,書生本人則伏在案上,不知在寫些什么。
許綰的目光只輕輕一掃而過,并未停留。
她對這書生的出現,心中存著幾分淡淡的疑慮,但眼下張府之事更為緊迫,她無暇深究一個萍水相逢的路人。
然而,就在她收回視線,準備轉身回屋的剎那,異變陡生!
巷口那原本伏案的書生,身子毫無預兆地晃了晃,接著便如一截斷了線的木偶,直挺挺地從凳子上栽倒下去。
“噗通!”一聲悶響,摔在了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桌案上的筆墨紙硯散落一地,他人事不省,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啊!”
附近有早起的婦人經過,見到此景,不由得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卻無人敢上前。
許綰心頭一跳,醫者的本能讓她不及多想,快步朝著巷口奔去。
伶月緊隨其后,面帶警惕。
走到近前,只見那書生雙目緊閉,面色蒼白,嘴唇微微發紫,額角因為剛才的摔倒,擦破了一塊皮,滲出些許血絲。
許綰蹲下身,伸手探向他的頸脈。
脈搏細弱,但尚有搏動。
她又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并無異常放大。
“伶月,快!”許綰當機立斷,聲音沉靜,“去把陸遠找來,搭把手,先把人弄進院里再說!”
這書生雖然古怪,但眼下暈倒在她門前,她不能坐視不理。
“是,姑娘!”伶月不敢怠慢,轉身便朝張府的方向快步跑去。
許綰則繼續查看書生的狀況,試圖找出暈倒的原因。
她注意到書生雖然衣衫破舊,但雙手干凈,指甲修剪整齊,不像尋常落魄之人。
而且他倒地之后,身體呈現一種自然的放松,呼吸也還算平穩,不像是突發惡疾的危重之兆。
許綰心中那絲疑慮又冒了出來,但人命關天,她暫時壓下了這些念頭。
不多時,伶月便引著陸遠匆匆趕來。
“許大夫。”陸遠對著許綰微微頷首,目光隨即落在了地上不省人事的書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