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清每說一句,燕子三娘眼中的審視就加深一分。
這個女人,不像是在吹牛,更像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好。”燕子三娘扛在肩上的鬼頭刀重重往地上一頓,發出一聲悶響,“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她咧開嘴,笑容比哭還難看:“帶她們回山寨,我給你三天時間,若真如你所說,我燕子三娘奉你為座上賓,若是敢耍我……”
她的目光掃過許綰懷中熟睡的嬰兒,又落在被壓制住的伶月身上,最后回到許綰臉上,一字一頓道:“我就把你們三個,從后山的斷魂崖上,一個個扔下去。”
藏身在百步之外的密林中,陸亦瑯握著劍柄的手,指關節已捏得發白。
在山匪現身的那一刻,他幾乎就要沖出去。
可許綰開口的瞬間,他強行按下了所有沖動。
他眼睜睜看著她用三言兩語,將一把架在脖子上的刀,變成了一場生死攸關的賭局。
她用自己做餌,設下了一個他無法破解,更不敢介入的局。
陸亦瑯的胸口一陣窒息般的疼痛,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看著那群山匪押著她們消失在通往山寨深處的小徑盡頭。
他收斂全部氣息,如一道真正的鬼影,無聲無息地跟了上去。
……
燕子嶺的山寨,藏在半山腰的天然洞穴里。
洞口狹窄,內部卻別有洞天,足有數百平方丈寬闊。
石壁上插著火把,將整個洞穴照得明暗交錯,影影綽綽。
許綰被押進來時,敏銳地發現這里的山匪個個面色萎黃,不時咳嗽幾聲,有些甚至走路都有些踉蹌。
她心中暗自記下——這些人明顯是山中瘴氣入體,日積月累下來,五臟六腑都受了損傷。
“三娘,人如何安排?”押送她們的小頭目恭敬地詢問燕子三娘。
燕子三娘坐在洞穴最深處一張用獸皮鋪就的石椅上,手中把玩著一把短匕,刀鋒在火光下閃爍不定。
她那道猙獰的疤痕在明暗變幻中顯得更加可怖。
“把她們安排在西邊的小洞里,派人看著。”燕子三娘抬眼看向許綰,“記住了,三天時間,一天都不多給你。”
許綰被安排的小洞只有幾平方丈大小,潮濕陰冷,只有一個通往主洞的出入口。
伶月抱著孩子,瑟瑟發抖地縮在角落,眼中滿是絕望。
“夫人,我們這是跳進火坑了。”伶月聲音顫抖,“這些人殺人不眨眼,三天后若是治不好那疤……”
“會治好的。”許綰打斷了她的話,目光在洞壁上掃視著,尋找可能的逃生路徑。
翌日清晨,許綰主動要求出洞采藥。
燕子三娘派了兩個小嘍啰跟著,明為保護,實為監視。
山寨周圍草木繁茂,許綰一邊采集所需的藥材,一邊暗中記下地形。
她發現這里確實易守難攻——三面環山,只有一條羊腸小道通往外界,而且山道狹窄,兩人并行都困難。
“你們大當家的這道疤,是怎么來的?”許綰看似隨意地問跟在身后的小嘍啰。
“嘿,那可是三娘的榮耀!”其中一個滿臉崇拜,“當年官兵圍剿,三娘一人一刀,殺出重圍,就是那時候留下的。那些官兵的刀砍在她臉上,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許綰心中了然,表面卻不動聲色,繼續采著藥材。
回到山寨后,許綰開始為燕子三娘針灸。
她在燕子三娘臉上的幾個穴位扎下銀針,手法精準而熟練。
“會疼嗎?”燕子三娘問道,聲音里帶著少見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