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針刺入要穴,暫時封住了毒素攻心的趨勢,但許綰的心卻比這山林里的夜風還要冷。
指尖下,陸亦瑯的脈象亂如一團糾纏的死結,生機正在被那霸道的毒素一絲絲吞噬。
陸亦瑯在劇痛和毒素的雙重折磨下陷入半昏迷,臉蒼白如紙,憑著最后一絲本能,用盡僅存的力氣,抓住了許綰正在施針的手腕。
那只手滾燙得嚇人,力氣卻很小,仿佛隨時會松開。
他干裂的嘴唇翕動著,從喉嚨深處擠出兩個模糊不清的字眼。
“孩子……”
這兩個字像兩柄重錘,狠狠砸在許綰的心上。
她猛地抽回手,眼神復雜地看著這個奄奄一息的男人。
他可以對她冷漠無情,可以讓她自生自滅,卻在生死關頭,還記掛著孩子。
許綰閉上眼,腦中飛速盤點著所有解毒之法。
這種毒她曾在一部孤本醫書上見過,霸道無比,發作極快,尋常草藥根本無用。
唯一的解藥,需要一味名為龍血藤的珍稀藥草作為主藥。
而這味藥,書上記載,只生長在人跡罕至的懸崖峭壁之上,于晨露未干時采摘,藥性最佳。
許綰再次睜開眼時,眼中所有的瘋狂與恨意都已褪去。
她要救他。
不是因為原諒,更不是因為舊情。
而是因為,她的孩子需要父親。
南國需要戰神,邊境的安寧,系于一人之身。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不能因為一己之私,置家國于不顧。
這個念頭一旦堅定,所有的恨意與不甘都被她強行壓下,只剩下醫者面對危重病患時的冷靜與決絕。
“伶月。”她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看好孩子,照顧好他。”
伶月連連點頭,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卻強忍著沒掉下來。
許綰迅速檢查了陸亦瑯的瞳孔,又探了探他的額溫,情況比她預想的還要糟糕。
“這種毒,我只在孤本醫書上見過,毒性迅猛,尋常解藥無用。”她語速極快,“唯一的解藥,主藥是龍血藤。”
“龍血藤?”伶月茫然。
“生于懸崖峭壁,色赤如血,需在晨露未晞時采摘,方有奇效。”許綰的目光掃過四周險峻的山勢,“我們必須在天亮前找到它。”
就在她準備起身辨別方向,尋找可能的懸崖時,一道粗嘎而憤怒的聲音如驚雷般在林間炸響。
“想走?問過老娘手里的刀了嗎!”
火把的光亮由遠及近,映照出燕子三娘那張猙獰扭曲的臉。
她身后跟著十幾個山匪,個個手持兵刃,目露兇光。
方才洞中的廝殺顯然也讓她吃了些苦頭,發髻散亂,衣衫上沾著新的血跡,但那雙眼睛,卻比餓狼還要兇狠。
“好你個小賤人!竟敢伙同外人,耍得老娘團團轉!”燕子三娘的鬼頭刀直指許綰,“老娘好心收留你們,你倒好,恩將仇報!”
她顯然是將陸亦瑯也當成了許綰的同伙。
許綰將伶月和孩子護在身后,迎上燕子三娘的目光,冷聲道:“大當家的,你講點道理,那些黑衣人是沖我來的,這位公子是為救我們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