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石棲蝠。”
擔架上,陸亦瑯的聲音突然響起,虛弱,卻異常清晰。
“盲眼,聽聲辨位,成群出動。”
他早年在軍中翻閱古籍時,曾見過關于這種上古兇物的零星記載,只當是無稽之談,沒想到,竟真的存在于這不見天日的地底。
石棲蝠。
這三個字,像一塊冰,砸進了每個人的心里。
這意味著,他們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必須悄無聲息。
任何一點多余的聲響,都可能引來滅頂之災。
李副將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連吞咽口水的動作都變得小心翼翼。
伶月更是嚇得渾身僵直,她幾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死死捂住了懷中孩子的嘴,生怕他發出一丁點夢囈。
黑暗中,那雙小小的眼睛依然睜著,卻安靜得可怕。
絕望的寂靜里,許綰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摸索著,在黑暗中找到了陸亦瑯冰冷的手,從他無力蜷曲的指間,拿過了那個用油布包裹的司南。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這個細微的動作吸引。
許綰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那小巧的銅蓋。
就在銅蓋開啟的瞬間,一抹極其微弱,如同鬼火般的幽綠磷光,自司南的中心,驟然亮起。
光芒雖弱,卻像一根針,刺破了這濃稠如墨的黑暗。
在這微光下,眾人終于看清了彼此煞白的臉和驚魂未定的眼神。
它像一顆定心丸,將眾人即將潰散的神志,重新拉了回來。
許綰將司南平托在掌心。
那根被反復打磨、散發著幽光的磁針,在輕微地晃動了幾下之后,毅然決然地停住。
它所指的方位,穿過黑暗,越過眾人,不偏不倚。
正好對著那道傳來咔噠聲的向上的巖階。
生路,亦是死路。
這六個字,像無形的巨石,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李副將的嘴唇哆嗦著,肌肉緊繃,像是下一秒就要拔刀,卻又不知該砍向何方。
陸遠則默默地將手按在了刀柄上,眼神如淬了冰的利刃,死死盯著那片黑暗。
伶月將孩子的頭埋得更深,幾乎要讓他窒息,可懷里的小人兒卻一動不動,安靜得令人心疼。
“咔噠、咔噠。”
詭異的聲響,依舊不疾不徐,像是地府的更漏,在為他們倒數著所剩無幾的性命。
“不能出聲。”許綰的聲音壓得極低,卻清晰地傳進每個人的耳朵里,“任何聲音都不行。”
李副將艱難地吞了口唾沫,指了指腳下細碎的石子,又指了指擔架,無聲地詢問:這怎么可能做到?
搬運一個重傷之人,走在滿是碎石的階梯上,想不發出一點聲音,無異于癡人說夢。
就在眾人陷入死局之時,擔架上的陸亦瑯,再次開口。
“不,”他的氣息比剛才更弱,但字句卻異常清晰,“不是不能出聲,是不能發出……多余的聲音。”
他費力地喘息了一下,目光掃過眾人。
“石棲蝠以聲辨物,那咔噠聲,是它在探路。”陸亦瑯的聲音頓了頓,“在它發出聲音的瞬間,我們動,在聲音消失的間隙,我們……等。”
用敵人的聲音,來掩蓋自己的聲音。
這是一個天才般的構想,也是一場豪賭。
賭的是他們的動作能完美契合那聲音的節奏,賭的是那東西的聽覺,會被它自己的聲音所蒙蔽。
許綰的眼睛倏然一亮。
她立刻明白了陸亦瑯的意思。
她不再猶豫,俯下身,利落地撕下自己衣袍的下擺,又看向李副將和陸遠。
兩人會意,也各自從身上撕下布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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