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靠近床榻,而是走到窗邊,那里擺著一盆長勢不算太好的蘭花。
她手腕一斜,那盅黃澄澄的雞湯,便被她悄無聲息地盡數倒入了花盆的泥土里。
做完這一切,她又從桌上的茶壺里倒了一碗溫熱的清水,端著走向床邊。
陸亦瑯一直睜著眼,將她方才的舉動盡收眼底。
“湯里有東西?”他問,聲音很低。
許綰將那碗清水放在床頭柜上,俯身湊到他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吐出三個字:“腐肌散。”
陸亦瑯的瞳孔,在那一瞬間驟然收縮。
他身為南國將帥,與北羌交戰多年,對這種陰損的秘藥早有耳聞,只是從未見過。
他沒想到,南宸旭竟能弄到這種東西。
陰謀,已經從昨日的庭院,轉入了此刻的碗底。
殺機,就在呼吸之間。
他看著許綰,這丫頭臉上還帶著一絲后怕的蒼白,眼神卻清亮得驚人。
“你怎么會知道?”
“醫書里,偶然見過記載。”許綰簡單地解釋了一句。
陸亦瑯沉默了片刻,忽然低低地笑了一聲,胸口因為笑而牽動了傷處,引來一陣壓抑的咳嗽。
緩過氣后,他看著她,眼里帶著笑意,“綰綰,你這鼻子,比軍中的獵犬還靈。”
這古怪的夸贊,讓許綰的臉頰微微一熱。
“將|軍,我們……”
“不急。”陸亦朗打斷了她,目光重新投向窗外,那雙深邃的眼眸里,寒光一閃而逝,“他既然開始下毒,說明他比我們更急,一條咬人的狗,最怕的,不是你的棍子,而是它主人的鏈子。”
他頓了頓,聲音冷得像冰,“算算時辰,我母親的鏈子,也該到了。”
黃昏。
殘陽如血,將青州城外通往京中的官道染上了一層悲壯的色彩。
一名信使伏在馬背上,坐下的良駒已經口吐白沫,四蹄發軟,卻依舊在主人的催促下,拼著最后一口氣向前狂奔。
信使的嘴唇干裂得見了血,臉上滿是煙塵與汗水凝結的污垢,一雙眼睛布滿血絲,幾乎要從眼眶里凸出來。
這一路,他躲過了至少三撥盤查的崗哨,繞了多少冤枉路,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他只知道,懷里的那封信,比他的命更重要。
就在他幾乎要被顛簸得昏死過去的時候,他猛地抬起頭。
在地平線的盡頭,一片巍峨的城郭輪廓,在晚霞的映襯下,漸漸清晰。
城中次第亮起的萬家燈火,匯成一片溫暖而璀璨的海洋,像天上的星河落入了凡間。
進京了!
信使眼中爆發出驚人的光亮,那光芒驅散了所有的疲憊與絕望。
他嘶啞地怒吼一聲,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夾馬腹。
“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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