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亦瑯靠在床上,閉著眼,呼吸微弱,若非胸口還有細微的起伏,簡直像個將死之人。
“許綰姐姐,藥來了。”
春兒端著湯藥進來,那張乖巧的臉上帶著一絲難以抑制的興奮。
她探頭看了一眼床上的陸亦瑯,見他比昨日更顯虛弱,眼中的得意幾乎要藏不住了。
“將|軍剛咳了一陣,服了些清水,現在昏睡過去了,大夫說不易打擾。”許綰接過藥碗,聲音沙啞,帶著濃濃的鼻音,“先放著吧,等他醒了再說。”
“哎,那可得快些喝,殿下特意吩咐廚房加了好些名貴藥材呢。”春兒殷勤地叮囑了一句,眼神卻在那碗藥上多停留了一瞬。
“知道了。”許綰將藥碗放在桌上,離床頭遠遠的。
春兒又假意關心了幾句,這才心滿意足地退了出去。
待她的腳步聲遠去,陸亦瑯睜開了眼睛,眸中一片清明,哪有半分昏沉。
他朝許綰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可以開始了。
許綰會意。
她端起桌上那碗致命的湯藥,走到窗邊,如前一日般,悉數倒進了那盆蘭花的土里。
做完這一切,她深吸一口氣,端起旁邊一碗早就備好的清水,走到門口,算準了院外守衛換崗巡視的時機,手一抖。
“啪!”
瓷碗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院中格外刺耳。
“呀!”許綰發出一聲驚呼,隨即跌跌撞撞地跑出院子,臉上掛著驚恐和慌亂,對著守在院外的兩個護衛便哭喊起來。
“不好了!不好了!將|軍他……他方才咳血了!吐了好多血,人都沒氣了!”她的聲音里帶著哭腔,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任誰看了都覺得是受了極大的驚嚇。
那兩個護衛對視一眼,雖然奉命不準入內,但也是心中一驚。
這一幕,分毫不差地落入了不遠處假裝修剪花木的周先生眼中。
他瞇了瞇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的弧度,立刻轉身,快步向南宸旭的書房走去。
書房內,南宸旭正煩躁地來回踱步。
“殿下!”周先生推門而入,臉上是壓抑不住的喜色,“成了!”
南宸旭猛地頓住腳步,猩紅的眼睛盯著他。
“剛剛那個丫頭親口哭訴,陸亦瑯咳血了,眼看就要不行了。”周先生湊上前,壓低聲音道,“那腐肌散已然發作,引動了他的舊傷,神仙難救!如今他就是一頭瀕死的猛虎,只剩最后一口氣了。”
“咳血了?”南宸旭先是一愣,隨即臉上爆發出狂喜,那是一種近乎病態的興奮,連日來的憋屈和怒火在這一刻盡數化為扭曲的快意。
“好!好!好啊!”他連說三個好字,一拳砸在桌上,“陸亦瑯啊陸亦瑯,你這塊茅坑里的石頭,終究還是要被本王一腳踢開了!”
南宸旭眼中的算計與陰狠交織,踱了兩步,忽然冷笑一聲:“不行,本王得親自去看看,不去親眼看著他咽下最后一口氣,本王這心里,不痛快。”
他要欣賞,要看著那個曾經讓他感到忌憚和屈辱的男人,是如何在自己面前,像一條死狗一樣,毫無尊嚴地死去。
周先生連忙勸道:“殿下,此時去,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南宸旭一把推開他,臉上是貓捉老鼠般的得意,“本王是去探望南國的功臣,誰能說半個不字?正好,還能親手送他一程,斷了他最后那點念想。”
說罷,他再也按捺不住,整理了一下衣袍,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假惺惺神態,大步流星地朝陸亦瑯所在的院子走去。
周先生和幾名心腹對視一眼,只好快步跟上。
一行人浩浩蕩蕩,帶著勝利者巡視戰場的姿態,走向那座看似已成死局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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