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色煞白,但幾乎是出于本能,她沒有后退,反而轉身沖回床前,毫不猶豫地張開雙臂,用自己瘦弱得不堪一擊的身體,死死擋在了陸亦瑯身前。
她的心在狂跳,手腳冰涼,可那雙看向來人的眼睛里,沒有半分乞求與恐懼,只有一種燃燒著的決絕。她像一只護崽的母獸,明知不可為,卻一步不退。
“滾開!”為首的親信獰笑一聲,一刀便劈了過來,刀風凌厲,顯然是想將她一并砍了。
千鈞一發之際!
一直閉目裝死的陸亦瑯猛地睜開了雙眼。
眸子里陡然爆發出駭人至極的精光,如同蟄伏的猛虎亮出了獠牙,幾乎沒有半分猶豫,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把抓起床頭的那個青瓷冰紋枕,用手腕一抖,奮力擲了出去!
瓷枕沉重,裹挾著一股破風之聲,如同一塊飛石,精準無比地嘭一聲,正中為首那名親信的額頭。
親信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額角鮮血直流,當場昏死過去。
這突如其來的一下,鎮住了所有人。
剩下的幾名親信腳步一滯,驚疑不定地看著床上那個據說已經快沒氣了的男人。
他依舊靠坐在那里,臉色蒼白,嘴唇干裂,可那雙眼睛,卻亮得像兩把出鞘的利劍,充滿了生殺予奪的威勢。
就在這雙方對峙,殺機一觸即發的死寂時刻。
“轟!”
院門,被人從外面一腳粗暴地踹開。
沉重的門板撞在墻上,發出一聲巨響,震得所有人都是一哆嗦。
一名身著皇家信使官服的中年男子,面容冷峻,手捧一卷明黃的懿旨,在一隊氣勢森然的玄甲親衛簇擁下,龍行虎步地走了進來。
這隊親衛個個身材魁梧,面帶煞氣,身上的玄色甲胄雖然樣式老舊,卻擦拭得锃亮,上面還帶著刀劍劈砍過的痕跡。
他們一進院,便迅速散開,不動聲色地占據了所有要害位置,將南宸旭和他的人反包圍在中間,那眼神,就像在看一群死物。
為首的信使目光如電,直接穿過院中持刀對峙的詭異場面,徹底無視了臉色鐵青的南宸旭等人,仿佛他只是個無足輕重的擺設。
信使的目光精準地落在內室門口,落在那個被許綰護在身后的身影上,隨即,他深吸一口氣,展開懿旨,用一種足以傳遍整個府衙的洪亮聲音,高聲宣道。
“長公主懿旨——”
四個字一出,南宸旭和他的一眾手下,包括周先生在內,臉色齊齊劇變,卻又不得不屈身行禮。
只聽那信使繼續念道:“聞威武將|軍陸亦瑯于青州遇險,舊傷復發,本宮心急如焚,寢食難安!特遣使攜金牌,迎將|軍即刻回京,入太醫院療養!自即刻起,將|軍行程,等同本宮親至,沿途所有官府、駐軍,務必全力配合,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借口阻攔、拖延!違者,以謀害功臣論處,先斬后奏!”
最后八個字,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南宸旭的心口上。
謀害功臣。
這頂帽子太大了,大到他這個皇子都戴不起!
長公主這一手,根本不是請示,不是商議,而是直接下達的命令,一道堵死了所有漏洞,不給任何人辯駁機會的霸道命令。
她甚至不提南宸旭的名字,卻字字句句都在打他的臉,都在指著他的鼻子罵。
南宸旭死死地盯著信使手中那面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鳳紋金牌,那是先皇御賜之物,見牌如見長公主本人。
他的臉色由青轉白,再由白轉為一片毫無血色的死灰。
他輸了。
輸得徹徹底底。
就在這時,一個虛弱卻清晰無比的聲音,從內室傳了出來。
陸亦瑯在許綰的攙扶下,緩緩坐直了身體,他整了整衣襟,對著信使的方向,微微頷首,一字一句地說道:“臣,陸亦瑯,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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