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綰展開紙條,只看了一眼,整個人便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
紙條上,只有兩行字,字跡歪歪扭扭,像是剛學寫字不久的孩童所書,筆畫稚嫩,卻又透著一股執拗的力道。
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弟弟許恒的字跡。
上面寫著:“姐,別怕,是王爺讓我來的,他沒惡意,他一直走在幫你,幫我們。”
王爺?陸一瑯!
許綰呆呆地看著那張紙條,仿佛不認識上面的每一個字。
真的是他一直在背后幫她!
那她所做的一切,豈不是他都知道?
傍晚時分,伶月帶著一身疲憊和兩筐濕潤的河泥回來了。
她一進院子,就看到許綰失魂落魄地坐在窗前,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側妃?”伶月放下手里的東西,湊了過去,擔憂地問,“您怎么了?可是還在為小主子們的事煩心?您別急,長公主總是一時氣話,過幾日氣消了,肯定就會讓您見孩子了。”
許綰緩緩地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伶月的聲音在耳邊嗡嗡作響,許綰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她腦海里反復回響著紙條上那兩行稚嫩又執拗的字跡。
“姐,別怕,是王爺讓我來的,他沒惡意,他一直走在幫你,幫我們。”
陸一瑯幫她?幫他們?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是她假死出府時,他就在暗中看著?還是更早?
她費盡心機,以為自己是棋手,到頭來,連棋子都算不上,只是棋盤上的一粒塵埃。
她以為的敵人,長公主,不過是個被蒙在鼓里的母親。
她以為的盟友,南宸陽,或許也只是陸一瑯棋盤上的另一顆棋子。
而她自己,像個跳梁小丑,自以為是的掙扎,在他眼中恐怕只是一場不動聲色的觀賞。
許綰緩緩回過神,看著伶月擔憂的臉,輕輕搖了搖頭,聲音有些沙啞:“我沒事,就是有些乏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伶月不敢多問,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屋內恢復了寂靜。
許綰走到燭臺邊,將那張粗糙的紙條湊近跳動的火苗。
橘黃色的火焰貪婪地舔舐著紙張邊緣,將其一點點吞噬,化作一縷青煙,最后只余下些許灰燼。
她看著那灰燼在自己指尖散落,心中那股被窺探被掌控的徹骨寒意,竟也隨著這縷青煙慢慢沉淀下來。
恐懼過后,是一種詭異的平靜。
她像一個溺水的人,在即將沉入水底的瞬間,忽然發現水底并非只有黑暗和窒息,還有錯綜復雜的水草和暗流。
她被三股力量同時拉扯著——長公主的厭棄,南宸陽的利用,以及陸一瑯那深不可測的掌控。
這看似是絕境,三方角力,她夾在其中,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
可換個角度想,這何嘗不是一個機會?
水越渾,才越好摸魚。
既然無法獨善其身,那就索性把這潭水攪得更渾。
她不能再被動地等待別人出牌,她要主動下場,成為那個攪動風云的人,為自己,為孩子,也為弟弟,謀一條真正的生路。
她不能再指望任何人。
南宸陽要的是江山,陸一瑯要的是什么,她還看不透,但絕不會是她的自由。
他們都有各自的目的,而她,必須成為那個誰也無法忽視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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