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他南宸陽做了餌,釣了陸亦瑯這條大魚,為她的逃脫,清掃了最大的障礙。
如今,鑰匙和地圖在他手上,可最重要的東西,卻還在那個女人的掌控之中。
他若不按約定送她出府,這鑰匙和地圖就是一堆廢銅爛鐵。
南宸陽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眼中閃過一絲罕見的,混雜著怒意與贊賞的復雜光芒。
好一個許綰。
他別無選擇,只能將這場被動至極的交易,進行到底。
千里之外,邊關的風雪依舊凜冽。
帥帳內,炭火燒得正旺,將一室的寒氣驅散。
陸亦瑯身著常服,正對著一盤未完的棋局,手中捏著一枚黑子,久久未落。
一名風塵仆仆的親信單膝跪地,雙手呈上一封用蜜蠟封口的信。
陸亦瑯的目光從棋盤上移開,接過信,指尖輕輕一捻,封蠟便碎了。
他展開信紙,一目十行地掃過。
信上詳細記述了慧蘭苑內發生的一切,從許恒的探望,到南宸陽的潛入,再到那一場突如其來的混亂。
看著看著古井無波的臉上,竟緩緩勾起了一抹極淡的,卻意味深長的笑意。
那笑意里,沒有絲毫的意外,反而帶著一種棋手看到棋子落在預想位置時的了然與贊許。
他放下信,取過桌案上的一張空白信箋,只提筆寫下兩個字。
墨跡入紙,力透紙背。
“收網。”
他將信紙折好,遞還給親信。
“八百里加急,送回京中,交予周莽。”
“是!”
親信領命退下,帳內又恢復了寂靜。
陸亦瑯將那枚黑子放回棋盒,端起手邊早已涼透的茶,一飲而盡。
茶水冰冷,一如他此刻的眼神。
綰綰,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
慧蘭苑里,一片狼藉。
被翻倒的箱籠,被踩爛的藥草,被刀劍劃破的幔帳,無聲地訴說著方才那場近乎羞辱的搜查。
許綰獨自坐在冰冷的床沿上,伶月已經被她找借口打發去院外守著。
她看著銅鏡里那張蠟黃憔悴的臉,緩緩抬起手,撫摸著自己的臉頰。
這張臉,是她最好的偽裝。
病弱,無力,任人宰割。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這副皮囊之下,有什么東西已經徹底變了。
從前,她盼著陸亦瑯能念及舊情,盼著他能看在孩子的份上,給她一條生路。
她將希望寄托在別人的一念之間,如同水中的浮萍,只能隨波逐流。
可現實給了她最響亮的一記耳光。
陸亦瑯用弟弟束縛她,南宸陽用虎符要挾她,長公主則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
在這座王府里,每個人都是獵人,而她,就是那只被圍困的獵物。
指望獵人發善心,是這世上最愚蠢的事。
想要活下去,想要自由,就不能再做那只瑟瑟發抖的獵物。
她必須亮出自己的爪牙,哪怕那爪牙還不夠鋒利,哪怕會傷到自己,她也必須撕開這張網。
騙也好,奪也罷,不擇手段,才是她唯一的活路。
許綰的目光從鏡中移開,落在自己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上。
就是這雙手,將一把不存在的鑰匙,一張虛假的地圖,變成了捆住南宸陽的鎖鏈。
她的心,從未像此刻這般冷硬,也從未像此刻這般,清晰地知道自己要走的路。
她緩緩站起身,走到被掀翻的衣柜前,從最底層的一件舊衣夾層里,摸出了一個小小的油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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