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又是三皇子!
她之前所有的猜測,在這一刻都得到了印證。
許綰那個賤婢,就是三皇子安插在王府里的一根毒刺!
“好,好得很。”長公主怒極反笑,眼中卻是一片冰冷的殺意,“既然動不了府里的,那就去動府外的,本宮倒要看看,是她的心硬,還是本宮的刀快。”
她已經沒法直接對許綰下手,那根毒刺扎得太深,被她兒子護得太好。
可毒刺總有根,只要拔了根,刺自然也就枯了。
“去,給許恒那小子,送一份大禮。”
慧蘭苑內,一派歲月靜好。
伶月正對著一堆黑乎乎的藥材發愁,她手里拿著一把小巧的銅杵,對著石臼里幾顆炮制過的巴豆,一臉的生無可戀。
“主子,這東西也太霸道了,我光是聞著味兒,就覺得五臟六腑都在鬧騰。”她苦著臉抱怨。
許綰正坐在廊下,借著天光看著書,聞言眼皮都未抬一下,淡淡道:“讓你少吃兩碗飯,不好么?”
伶月被噎得直翻白眼,小聲嘟囔:“您就會取笑奴婢。”
她認命地拿起藥杵,剛要砸下去,卻又停住了,歪著頭想了半天,不確定地問:“主子,這巴豆配上半夏,是不是就能解了它的烈性?”
“蠢貨。”許綰終于舍得將目光從書上移開,瞥了她一眼,“那是火上澆油,你這一杵下去,今晚整個王府的茅廁都不夠你一個人用的。”
伶月嚇得一哆嗦,手里的藥杵都差點扔了。
許綰看著她那副呆樣,嘴角難得地勾起一絲極淡的笑意,隨即又斂了下去,耐心指點道:“要用黃連,取其苦寒,以寒克熱,方能中和。”
伶月恍然大悟,一邊點頭一邊拿小本子記下,嘴里還念念有詞。
就在這時,周莽的身影出現在院門口。
他依舊是那副鐵塔般的模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對著許綰,用一種陳述事實的語氣,不帶絲毫感情地道:“側妃娘娘,方才城中學堂那邊傳來消息,后廚失火,火勢不大,但燒了半間柴房,你弟弟許恒,在救火時被掉落的房梁砸傷了腿,暫無性命之憂。”
話音落下,伶月手中的小本子“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許綰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瞬間的窒息感讓她眼前發黑。
是長公主!
她終于還是對恒哥兒下手了!
一股滔天的恨意與恐慌從心底涌起,幾乎要將她的理智吞噬。
她下意識地想沖出去,想去看看弟弟,可腳下剛一動,理智又如一盆冰水,將她死死釘在原地。
不能動。
這是個圈套。
是長公主逼她自亂陣腳的陽謀。
更是陸亦瑯對她的最后一道考驗。
他撤去一半守衛,打開了半扇籠門,而長公主的這把火,就是催她出籠的那陣東風。
她若此刻亂了,就徹底輸了。
許綰緩緩地,一根一根地,掰開自己攥得發白的指節。
她深吸一口氣,再抬起頭時,眼中所有的情緒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靜。
她沒有看周莽,而是蹲下身,撿起伶月掉在地上的小本子,拍了拍上面的灰,遞還給她,聲音平穩得聽不出一絲波瀾:“愣著做什么,記下來,巴豆配黃連。”
伶月呆呆地接過本子,看著自家主子那張平靜無波的臉,一時間竟忘了該作何反應。
周莽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