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的流光溢彩,足以讓世人瘋狂的地契銀票,靜靜地躺在里面。
她只看了一眼,便“啪”地一聲,合上了盒蓋。
她走出屋子,對著等在廊下的孫嬤嬤,平靜地開口。
“收拾東西吧。”
孫嬤嬤一愣:“側妃……娘娘,我們去哪兒?”
“回家。”
一月后,京中。
攝政王府大門緊閉,遣散了滿府的仆役,只留下幾個老家臣看守。
那座曾經權勢滔天的府邸,一夜之間,便成了史書上的一筆陳跡。
前長公主,如今的明心師太在慈安寺中,青燈古佛,不問世事。
皇帝南宸陽數次親臨探望,都被拒之門外,只托人帶出一句話。
“塵緣已了,再無掛礙。”
京中新開了一家明月醫館,坐堂大夫正是許綰的師父老大夫,伶月是掌柜的。
至于許恒,則被許綰親手打包,送進了一支開赴南疆的軍隊。
沒有了王府的背景,他只是一個叫許恒的普通少年,帶著阿姐贈予的傷藥和滿腔熱血,去奔赴他自己的戰場。
做完這一切,在一個天色微亮的清晨,一輛最尋常不過的青布馬車,載著許綰和一雙兒女,悄無聲息地駛出了京中,匯入了南來北往的官道之中。
三年后。
東海之濱,漁村。
一座面朝大海的小院,院墻上爬滿了新綠的牽牛花,門口掛著一塊半舊不新的木牌,上書三個字——安寧堂。
院子里,一個穿著粗布裙的女子正蹲在藥碾前,細細地研磨著草藥。
她身形依舊清瘦,眉眼間卻多了一份歲月沉淀后的安然與溫潤。
兩個約莫四五歲的孩童,在院子里追逐嬉鬧。
男孩虎頭虎腦,女孩粉雕玉琢,都曬得黑里透紅,像兩只健康的小泥鰍。
“安哥兒,不許踩娘親的草藥!”
“是寧姐兒先動手的!”
許綰頭也沒抬,嘴角卻噙著一抹無奈的笑意。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院門口。
男人穿著一身被海水浸得發白的短打,肩上扛著一張漁網,手里提著一串活蹦亂跳的海魚。
幾年的風吹日曬,讓他看起來像個地地道道的漁夫,只是那雙深邃的眼睛,依舊亮得驚人。
他站在門口,看著院內這幅景象,竟有些手足無措,像個第一次歸家的旅人。
“爹!”眼尖的寧姐兒最先發現了他,邁開小短腿就撲了過去。
男人立刻丟下漁網,彎腰將女兒一把抱起,在她黑乎乎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爹爹,羞羞!”寧姐兒咯咯地笑著,小手抱著他的脖子。
安哥兒也跑了過來,有些別扭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男人抱著女兒,牽著兒子,走到那女子面前,聲音里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討好。
“今天的魚,肥得很。”
許綰終于抬起頭,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腳邊那串還在撲騰的魚。
“知道了。”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藥末,淡淡地道,“米缸空了,柴也快沒了,后院的籬笆被昨晚的風吹倒了一片,還有,安哥兒的鞋,又跑破了。”
陸亦瑯聽著這一連串的數落,非但不惱,反而笑了起來,那笑容,是許綰從未見過的,像個得了糖吃的孩子。
“知道了,夫人。”他將女兒放下,伸手將她攬進懷里。
“都聽你的。”
他低下頭,在滿院的藥香和海風的咸澀里,吻住了她的唇。
陽光正好,歲月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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