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開始熱起來了,秦山鎮的辦公環境又不算好,只有幾臺老式的電風扇被搬了過來,在吱呀吱呀得提供一絲涼意。
祁同偉把話筒從右耳換到左耳,上面已經都是汗了,繼續囑咐李偉。
“你手頭上事情可不止這一件,既然攻堅完成了,收尾的時候再過來確認一下就行。
那邊地質災害點的七家遷移的,也需要馬上完成。
再去盯一盯,然后就是防汛抗臺的日常工作,去幾個不放心的點再看看,再走走。
你也做過鄉鎮的負責人,知道底下人為了過關會怎么糊弄上級的。
必須要嚇嚇他們,讓他們不敢懶。”
其實基層政府最大的腐敗不是尋租腐敗,也不是什么克扣百姓的油水,而是懶政。
基層政府沒什么自主權,事事都要應對上級的推卸責任,疲于奔命,久而久之,基層的干部就習慣了只應付上級的檢查。
沒有檢查就不動,檢查來了,隨便亂動,按侯部長的話來說,就是蠟燭啊,不點不亮,死毛驢,不抽皮鞭根本不動。
基層的干部們也都是長期做科員,多少人在一個單位幾十年蹲下來,做得好了,領導一句表揚,什么實質性的獎勵都沒有,做的不好了,也能靠拍拍馬屁保住優秀。
長期的大鍋飯吃下來,整個單位就陷入了一個迷局,有點本事出息的人,要么找路子調走去了縣區直屬單位,要么去了更高的市直單位。
能考走的,或者其他路子的,去京城也不稀奇,當年的祁同偉就是個例子,還有考公圣體天縱奇才,居然能一年上一個臺階,最后考到了中樞里去。
歸根結底,還是組織工作做得不到位,基層干部的流動性和調動率差,對基層干部的考核辦法過時,獎懲措施單一,現在的祁同偉是毫無辦法的,他只是一個副區長,不是組織部長,也不是區委書記。
不能像公安分局里那樣,開啟大規模的互相調動,搞積分制,亂發獎金,現在再讓祁同偉搞這一套,他也有點不敢搞了,中間違規的動作太多,級別低的時候還不顯眼,級別越來越高了,再違規做事,日后只會局限自己的上升空間。
“好的,明白。
對了,常務,市交通局周一過來,他們應該是來看渣土車壓壞的路面的情況。
我這邊初步報了十幾條路,他們還沒確定要不要撥款修。
上回給我的回復是這幾條路,修好才幾年,沒到使用年限。”
這時候祁同偉又氣了,什么叫沒到使用年限,就不給修,渣土車壓壞路面也是現實情況,不過這些事嘛,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手上拿著錢誰說了算,那眼下就是市交通局說了算。
因為直屬于市轄區,江北新區就算路被壓壞了,也不能從區財政拿錢出來直接修,而是要跟市直部門溝通好之后,確定方案,確定出資比例再開始修。
“行了,你再打過去和他們溝通溝通,先等他們的人過來查看之后,那邊我和市政府打個招呼,盡量給我們修了。
下半年還有一批企業進駐高新區,這么差的路面怎么拿得出手。
好了,這里你多盯盯,注意時間節點,有意外馬上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