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太見兩個兒子都帶著責備的眼神看向自己,梗著脖子道,“也不是我告的秘,是張榮英鬧得太厲害了,擱院子里面吼呢,把春麗打的一臉都是血,我都打溝里去了,周邊人都看熱鬧來了,這能瞞得住嗎?”
李金民想起當初自己媳婦從革委會出來那樣子,再回憶起自己跟李金強打的一頭的血,扯著嗓子朝著李老太吼道,“你說你為啥要干這個事嘛?”
“那田螺是榮英下去摸來的,還是她洗的她煮的,她自己都沒吃呢,我家除了保軍還有保國和保霞,那年代誰吃飽了?她都已經給春麗分了一碗了,你還要干啥啊?
榮英不愿意,春麗也不愿意,你偏要弄這一出,前頭我都給你打幾次掩護了,你還切榮英的肥皂給春麗,那都是我給你打的掩護,我攬在我身上了。
她們倆本來好好的,你非要在這中間攪合這個事。”
李老太并不覺得自己有錯,“都是一家人,相互幫著不是應該的嗎?再說你是大哥,她是大嫂,讓一下弟弟妯娌怎么了?她那肥皂用著,春麗也想用,金強又沒工資,都是李家的媳婦,就她高貴不一樣?我切點給春麗怎么了?
還有那幾根紅薯條的事,就幾根紅薯條,春麗肚子懷著娃呢,餓的翻來覆去睡不著,都是一家人,反正她也是藏在床底下,給春麗怎么了?
再有那田螺的事,我知道是她摸來的,也是她煮的,可保全那時候才兩個月,因為沒奶餓的哇哇哭,保軍那么大了,已經可以啃窩窩頭了,我是當奶的人,我看著不心疼嗎?”
越說李老太越覺得自己一片苦心,朝著李金民厲聲喊道,“你那時候保國保軍保海三個兒子了,你兄弟才保全一根獨苗苗,我就看著他餓死嗎?
就半碗田螺肉而已,讓給你侄子怎么了?保軍少吃兩口沒關系,保全沒奶,少了這半碗田螺肉,弄不好就養不活了呀。
誰知道張榮英性子那么大,鬧成那樣子,她后面給抓革委會去了,全都是她自找的,怪不得誰。”
李金強也跟母親爭辯,“媽,這是兩回事,你要心疼春麗,你可以自己去摸了給春麗,你不能搶大嫂的給春麗啊。
她就算不給,我們也怪不上她,更何況,她都越過自己和另外幾個孩子給春麗分了一碗了,你還搶她另一碗,她不肯不是應該的嗎?”
李老太認死理,“我覺得一家人就是要相互幫忙,那碗田螺肉給保軍只是一個想頭,給春麗,那可是關乎保全能不能活下來,你們忘記了?就那年,我們坊好幾個娃娃沒養大呢。”
哪怕過去二十來年了,張榮英想起自己被關在革委會那幾天的驚恐,都恨不得把老婆子打死,可對方年紀這么大了,她也不能真拿她怎么樣,氣的她插著腰站起來就罵。
“你覺得,你覺得,啥都是你覺得,這么多年你還覺得你沒錯,那半碗田螺肉不還沒吃到保全嘴里,你看保全有啥事沒有?
倒是我差點讓你給害死了,倒是你兩個兒子差點打出事來,倒是我們兩家被你攪和的翻了臉。
你啥事都你覺得,啥事都想做主,我跟春麗關系挺好的,你在這中間攪合的兩兄弟反目成仇了。”
李老太面子掛不住了,“你朝著我嚷嚷呼呼干啥?你也太沒規矩了,從進我家就霸道,就你這性子,怎么能讓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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