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狗拍著胸膛道,“這還用找啥人啊,砍樹砸墻嘛,兄弟幾個抽個空就給你干了,返城這幾年,咱也找不到工作,都是到處接零活干,不管是砸墻倒樹翻瓦挖地基扛貨,啥玩意都干過。”
黑呆也道,“對,砸墻的工具和倒樹的繩鎖我們都現成的。”
李保軍道,“還要繩鎖?”
紅狗點頭,“那不是,這里面門道還不少,就我們回城頭一年,沒經驗,人家問活,咋玩意我們都說行行行,干過干過。
就那回倒樹,沒有拉繩鎖,樹倒偏了,把人家豬圈給砸了,黑呆去攔,人被壓樹下面了。
沒拿到工錢就算了,人還養了兩個月,要不是看著黑呆被砸那慘樣,雇主說不定還反找我們要賠償修豬圈呢。”
李保軍眼珠子轉了一下,心里有了成算,等李保海下班后,他就拉著李保海嘀咕起來了。
回去吃晚飯,兩人就找張榮英去了。
“媽,我跟老三商量了一下,裝修的錢我們不出了,但屋后面兩棵大樹倒下來,砸墻改門我倆負責,你看咋樣?”
李保海趕緊支援老三,“對,反正你花錢請別人干也是干,我們自己干也是一樣的,正好老三這段時間不上班,擱家里坐著,我們就自己干了。”
張榮英想了想,點頭同意了,“行,但你們得弄好了,要弄不好.....”
李保軍趕緊保證,“媽,你就放心吧,我保證弄妥帖。”
幾句話套出來,知道是李保軍想找他那群兄弟幫忙,張榮英直接把李保國上交的50塊錢交給了李寶軍,又自己掏了100給他。
“既然他們有經驗,正好你也不上班,墻砸了順便去定做一個雙開的大門裝上,然后把那些個壞的窗戶都給補上玻璃,最后去拖些新瓦材料回來,把屋頂也給翻翻,聽說上次翻屋頂已經是三年前了,趁著現在要弄一次弄好了,免得后面漏水。”
“對了,那兩棵大樹,樹枝劈了捆好壘柴房去,樹干給我留好了,我以后準備要用來打柜子的,都給我據成一節一節抬院子里面曬著……”
李保軍眉頭跳了挑,這不但把他當牛馬使,還把他那群兄弟當牛馬使啊。
李保海也有點懵逼了,老三說讓他從國營飯店買幾頓飯回來請紅狗哥他們吃就行了,他想著砸個墻,倒兩顆樹,最多也就兩頓飯,吃的好點,有肉有菜也就四五塊一頓,兩頓飯下來也就八九十塊,跟掏20比起來,他還能省下一半。
現在是怎么回事?還要翻瓦,還要定做大門裝上,還要修窗戶裝玻璃,還要扛大樹?
這么多活,兩頓飯能行?
那么大屋子,光翻瓦替換壞瓦都得干兩天吧?
不算早上,一天兩頓,再加上干其他的,李保海在心里盤算了一下,沒有六七八九頓感覺解決不了。
開始有多欣喜,李保海現在就有多忐忑,“老三,我最多就二十,多了沒有。”
李保軍捏著手中的一百五,拉住要走的張榮英,“媽,雙開大門可不便宜,而且翻瓦可不是說說,還要買新瓦,還要望板、櫞子還要做防水層,還要鋪泥背,這哪樣不花錢?
就算我找紅狗他們幫忙,至少伙食和汽水煙得供上吧?要不我在兄弟面前還能有臉嗎?我也沒臉開這個口讓人給我白干。”
張榮英道,“嗨,不說你腦瓜子不會轉彎,怎么不能干?你還做生意呢,就你這腦子你早點放棄吧,這里一百,要我沒猜錯,老四那邊還給你打包票提供吃食吧。
那些個材料啥的,能買多少嘛?翻瓦又不是全讓你換了,只是替換壞的,把不能用的替換掉,除了大門定做可能需要些錢,其他的小零小碎還要啥大錢?”
“再說紅狗黑呆他們以前就干這一行的,這些里面的門道他們肯定懂,關這里就能替你省不少錢,你們要弄的好,你們還能從這里面吃點回扣呢。”
李保軍睜著一雙清澈又愚蠢的大眼睛似信非信的看著張榮英,“真的?”
兄弟倆往陽家巷子走,李保海還在叨叨,“我就覺得你不靠譜,我告訴你,我可只出20,多了沒有。”
李保軍難得的沒跟他斗嘴,心里在計算成本,很快他就想開了,“嗨,親媽,還能坑我們不成?我這輩子干啥啥不順,現在婚也離了,工作也賣了,再不順,弄火了老子啥都反著干。”
金枝每天都到陽家巷子找冬梅穿草珠子,李保喜送了她兩天后開學了,其他人都要上班,李保軍來接了一回,后面直接讓金枝自己過去,說他要忙著干活。
頭一回沒熟人陪著出門,金枝低著頭,渾身緊繃的朝著陽家巷子走,偶爾遇上個打量她的人,能讓她腦子缺氧呼吸不暢,下意識的要張大嘴深呼吸。
李保軍蹲在半道上,抬頭看著遠處那脊背繃成冷硬鐵板,連指尖都無意識卷縮猶如驚弓之鳥的人影。
“喂,金枝,哥在這呢~”
金枝應激般抬頭,半掩的口罩下,那雙惶恐不安的眸子里面閃過巨大驚喜和安全感。
“保,保軍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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