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寂這樣想著,驀地笑起來。
真是個有意思的姑娘。
魏老道又交代了一些事情。
比如他閨女喜歡吃面食,喜歡吃辣,夜里可能會做噩夢睡不好覺,也可能會做出一些奇怪的舉動。
蕭寂有種被托孤的感覺。
他很認真地聽著,也都一一記在心里。
魏老道臨走前告訴蕭寂,“以后你們喊她沈蘭吧,她原名叫這個,蘭香是我給取的名。”
蕭寂念了兩遍,笑道:“蘭香當個小名也挺好的。”
付清衍在縣城養了十日傷,已經能正常下地走動了。
官府發出懸賞通緝令的第三天,就有人來報,說是龍巖山見過那逃犯。
正巧龍巖山在青木縣管轄范圍,孫縣尉帶著衙役夜里突襲,抓獲了三十幾名山賊,其中就有幽娘和她姘頭。
蕭寂原本不打算讓付清衍見他們,一個是在逃通緝犯,就地斬首即可,還有一個故意傷人,足夠把牢底坐穿。
但付清衍還是去見了他們,回來時失魂落魄。
“表哥,我到底哪一點不比那土匪?”
論長相、論家世、論才學、論體貼,他處處占上風,可幽娘卻寧愿與那土匪死在一起。
蕭寂不知如何安慰他。
“情之一事,本就沒有好壞與對錯,她從始至終不過是把你當工具而已。”
付清衍自嘲地笑了。
“呵呵,也是我自視甚高了,以為看上一個青樓女子,對方自然該對我死心塌地。”
離開青木縣那一日,那土匪在菜市場被砍頭,幽娘自盡于獄中,果真做了一對鬼夫妻。
付清衍釋懷了。
他花了一兩銀子請人將他們二人的尸體埋在一起,祈禱他們生生世世做夫妻。
觀書不解地問:“少爺是不是病糊涂了?您不鞭尸就算了,怎么還把他們埋一起了呢?”
付清衍冷哼:“他們都不是什么好東西,生生世世綁在一起,就不會去禍害別人了。”
蕭寂聞言失笑,小表弟能苦中作樂,看來確實是走出陰影了。
“大人快看,沈姑娘在前方路口等我們了。”
隨風騎馬過去,圍著沈蘭轉了兩圈,打趣道:“你果真要一個人跟我們走?就不怕被我們賣了?”
沈蘭仰著頭看他,問:“小時候,義父找人家收養我,但最后都沒成,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為什么?”
“第一家是因為養父喝醉酒會打人,我在他酒里下了瀉藥。
第二家是為了拿我當祭品,要給他們家帶來個兒子,被我關在地窖里餓了三天三夜。
第三家……”
“停停停!”隨風表情凝重。
他轉身跑回蕭寂身邊,“大人,咱們現在退貨還來得及嗎?”
蕭寂大笑出聲,“這樣好,以后就沒人敢欺負我們沈姑娘了。”
他見過太多太多女子被害的案子,他若是有女兒,也一定教會她以牙還牙。
他朝沈蘭拱手,“沈姑娘,我答應魏師父一定會好好照顧你,但我等皆是男子,照顧不周之處,還請諒解。”
沈蘭搖頭,她只是個打工人,怎敢讓老板來照顧?
“蕭大人記得按時發俸祿就好。”
“這是自然。”
他看到沈蘭只帶著一個包袱和一個工具箱,下馬替她把東西拿到馬車上。
付清衍熱情地招手:“沈姑娘,快上馬車。”
沈蘭直接上了馬車,路途遙遠,靠她兩條腿是走不到的。
付清衍與她面對面坐著,一會兒奉茶,一會兒送點心,熱情得讓人招架不住。
沈蘭關心地問了一句:“付公子傷勢好多了吧?”
“是,已經快痊愈了,經此一難,才知道健康地活著有多幸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