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蘭香一夜守著病人,可最終還是沒能救回這條年輕的生命。
李鐵柱第二天沒來,來的是她生病的母親,言語間有些責怪他們。
大概意思是,他們就不該收治失了貞潔的女人,而且李鐵柱太沖動,這樣的事情傳出去,要影響他說親的。
魏蘭香忍不住頂回去一句:“以李家如今的名聲,鐵柱這幾年應該是娶不到媳婦了。”
李鐵柱喊李長河一聲大伯,關系算親近的了。
“你這是咒我家鐵柱!還好沒讓鐵柱娶你,沒娘養的東西!”
魏蘭香臉色陰沉下來。
后方一把掃帚飛過她身邊,徑直朝鐵柱娘砸過去。
“哎吆,你這老頭……”
“快滾!這些年的藥就當喂了狗!”魏老道沖出來趕人。
鐵柱娘氣呼呼地走了。
魏老道叉著腰,唉聲嘆氣:“這老婆子真是分不清好歹,吃了咱們那么多藥,一點感恩之心都沒有。”
魏蘭香沒放在心上,她送藥也沒指望他們家回報。
“義父別生氣,以后不來往就是了。”
魏蘭香回屋收拾行李,這個地方唯一讓她留戀的只有義父了。
今日一早,魏老道告訴她,他要回道觀去,也算落葉歸根。
而且道觀一直在那,將來魏蘭香回來時也能輕易找到他。
這個家她住了十年,可要帶走的行李卻少得可憐。
魏老道坐在一旁看她收拾,心里五味雜陳。
“蘭蘭,還記不記得你第一次把死蛇的尸體帶回來時,我嚇得給你做了一場法事,以為你瘋了。”
魏蘭香點頭。
她剛開始練習解剖尸體時都是夜里偷偷摸摸的,那次被魏老道撞見,還是一條大蟒蛇的尸體,把他嚇壞了。
“你小時候長得很可愛,白白嫩嫩的,但性格真不討喜,我有時候想,我給自己攤上這么個小祖宗值得嗎?”
魏蘭香鼻頭發酸,手下的動作慢了一些。
“我一輩子無妻無子,眼看就要入土了,卻撿到了你,還送不出去,又不能把你丟了,只好自己養著咯。”
魏老道笑了起來,帶著快樂的回憶,“后來我發現,小祖宗雖然不愛說話,愛好特殊,但真是聰明孝順,也不怕吃苦,跟著我這個老道士住在這破屋子里十年,一句怨言也沒有。”
魏蘭香反駁道:“這是我們的家。”
哪有兒女嫌家貧的?
“蘭蘭,萬事別太執著,你過得好才是最重要的,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要向前看。”
魏蘭香沒吭聲,她不忍心欺騙義父,有些坎是跨不過去的。
魏老道嘆了口氣,未知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午飯后,魏蘭香進城采購,吃的穿的用的,裝了滿滿一車,準備讓魏老道帶回道觀去。
他離開道觀十年,也不知道人家還收不收他。
而魏老道則去見了蕭寂。
“魏師父不跟我們走?”蕭寂驚訝地問。
“我年紀大了,經不起舟車勞頓。”
如果只是去建州府,魏老道還能陪著,可他們很快就要上京了。
“您放心讓蘭香姑娘一個人跟我們走?”
魏老道幽幽地嘆了口氣:“我養了她十年,雖然不舍,可雛鷹總要飛出老巢才能在高空翱翔,她有她的路要走。”
他把五十兩銀子交給蕭寂,“這錢還請蕭大人先收著,來日再轉交給她。”
蕭寂苦笑:“用不著這樣,仵作有俸祿,若是立了功,官府也會給獎賞。”
“那點俸祿夠什么?”魏老道太了解自家閨女了,她花錢可不小。
他湊到蕭寂面前,小聲說:“蕭大人,若是有什么好后生,替我家蘭蘭做個媒怎樣?”
“這……好,我會幫忙留意。”
想到那姑娘清冷的性情,蕭寂還真不知道什么樣的男子適合她。
總感覺在她眼中,男人還不如一具尸體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