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城很熱鬧。
進了城門,街上到處都是人,商貿也十分發達。
蕭寂騎馬徑直去衙門,連官服都來不及換,就帶著人直奔案發現場。
知府衙門的總捕頭姓雷,是個大嗓門的中年漢子。
他領著蕭寂過去,一路上頻繁打量著沈蘭,大概是不知道她什么身份,不知道怎么稱呼她。
“這是本官請來的仵作,姓沈。”蕭寂主動介紹。
雷大江“啊”了一聲,明顯有些意外。
“如此年輕的仵作啊?還是個女的?”
蕭寂記掛著案子,沒有與他多解釋。
到了吳府門外,一群衙役守著門,外頭聚集了不少圍觀看熱鬧的百姓。
雷捕頭好心提醒了一句:“蕭大人,里頭的場面不太好看,是否讓沈姑娘在外候著?”
蕭寂一手撥開他,腳步匆匆,加重語氣重申一遍:“她是仵作!”
哪有仵作不親臨現場的?
沈蘭掃了一眼吳府的大門,很氣派,門口兩座大石獅,這絕非一般商人能用的排場。
“吳忠錦雖然行商賈之事,但他并不是商戶,反而在衙門里掛了一個閑職,算是公門中人。”蕭寂解釋道。
想也知道,這定然是劉恩貴替他開的后門。
沈蘭沒說什么,跟著蕭寂往里走。
吳府一共五進,有前院,有后庭,有天井,是這時候南邊流行的模式。
繞過影壁就是前院,地上躺了三具尸體,都是趴著的。
雷大江介紹說:“吳府上下一共四十七口人,院子里這三個是門房和管家,吳忠錦死在自己的書房中,女眷幾乎都在后院,連最小的孫子也死了,兇手下手狠辣,毫無人性。”
沈蘭慶幸自己一路背著工具箱,否則這會兒就不好下手了。
她蹲在最近的一具尸體旁,戴上手套,從腦袋一路檢查到腳踝。
“死者后腦勺遭受重擊,顱骨裂了,兇手力氣很大。”
她踢掉死者后腦勺上的長發,露出了受創面,研究了一番后得出結論:“兇器是棍子一類的,至于是木棍還是鐵棍暫不確定。”
她扒開死者的衣服,用手指按住胸口,判斷死亡時間。
“死亡時間在五個時辰以內。”
蕭寂拉過一名小吏,讓他把沈蘭的話都詳細記錄下來。
在場的人都有些吃驚,除了驚訝沈蘭的性別和年齡,還對她如此迅速做出判斷表示震驚。
雷大江也算是破案老手了,不僅跟了蕭寂三年,前頭還跟了好幾任的提刑官,對尸體有自己的判斷。
沈蘭說的這些,與他所想幾乎完全吻合。
沈蘭一連看了三具尸體,死因相同,兇器一致。
“兇手只有一人。”
雷大江瞪圓了雙眼,“一個人?一個人殺光了吳府四十幾人?這怎么可能?”
為了驗證自己的推斷,沈蘭提著工具箱往里走。
其余死者大多數都死在房中,個別人死在外頭的,應該是夜里值夜的護衛。
吳忠錦這樣的富人,家中有護衛不奇怪。
這也說明兇手行兇時間是在夜里,大多數人都在睡夢中。
以吳府的面積,只要沒有人跑出去喊救命,周圍的街坊鄰居很難聽到聲音。
蕭寂在吳府走了一圈,目睹了每一具尸體的死狀,然后發現,吳忠錦的死法與旁人不一樣。
他將沈蘭叫進書房,二人對著吳忠錦的尸體看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