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蘭到的時候,蕭寂裹著厚厚的灰色皮毛大氅坐在篝火旁取火。
一旁的刑架上綁著那個小丫鬟,腦袋低垂著,沒什么生息。
沈蘭很少親眼看蕭寂刑訊犯人,與他對視一眼,跟著隨風繼續往里走。
“這里的獄卒已經全部換了一遍,死者是一名死囚假扮的,尸體還在牢里。”
“死因是什么?”
“用腰帶掛在鐵門上吊死的。”
沈蘭已經走到了那間牢房,看到了墻壁上血淋淋的大字。
“姑娘是我殺的,我有罪。”
很直白的一句話,但是誠心認罪的人是不會搞這么花哨的把戲的,又不是演戲給人看。
沈蘭也不信一個人的手指頭破了能流這么多血。
她進去先靠近墻壁聞了聞,皺眉說:“雞血而已,這是把提刑司當傻子?”
隨風無奈地笑笑。
提刑司別的官員他不知道,但蕭大人是挺生氣的。
他才回京,還受了傷,結果連休息都沒辦法就被抓來當上面的靶子。
這個案子能早日破了,蕭寂自然有功,說不定還能很快升官。
但要是破不了,那可就不好說了。
沈蘭蹲下來,抬起死者的兩只手,十個指頭都磨破了,雖然血不全是她的,可字恐怕是從這雙手下寫出來的。
再看其他,人確實是勒死的,可是癥狀和青蔓一樣,都是勒死后掛上去的。
沈蘭扒開死者蓋住臉的頭發,看到一張蒼老的臉。
“你確定對方沒發現這是個替死鬼?”沈蘭自己都覺得不可能。
兇手眼睛又不瞎。
隨風也說:“知道了他還殺人,這就是故意做給官府看的,兇手有恃無恐。”
沈蘭擦干凈手走出牢房,回到外面時,看到巧玉正在乖乖回話。
“我家姑娘三年前就破身了,第一個恩客就是太子。
一開始我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姑娘被送到一座別院,樓里的媽媽交代她要好好伺候,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后來姑娘隔三差五地就被送去那里,有時候還不讓奴婢跟。
她一開始挺高興的,看得出來是真心想伺候那位,也得了不少賞賜。
奴婢勸過姑娘,若是能抓住機會讓貴人贖身,哪怕帶回去當個外室也好啊!
姑娘說她不想當外室,她想進府,想光明正大地伺候他。
這怎么可能呢?從前不知他身份時尚可想一想,后來知道了,這個泡影也就破滅了。
又過了一年,太子很少再招姑娘去伺候了,姑娘整日魂不守舍,可她用盡辦法也見不到太子一面。
直到今年年初,姑娘認識了一位公子,他說能幫姑娘與太子牽線。”
“誰有這么大能耐?”蕭寂忍不住問。
若是這么厲害,又為何要幫青蔓?
“他自稱是太子的表弟,佟尚書的次子,第一次,他確實做到了,姑娘見到了太子。
只是太子已經不要她了,甚至在佟公子討要姑娘時,太子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巧玉傷心地哭了起來。
“我家姑娘的心多痛啊,她的天都塌了。
從那之后,我家姑娘就沒了魂似的,那佟公子才得手兩次就厭棄了她,竟……竟喊了一群狐朋狗友把我家姑娘糟蹋了……”
沈蘭難以想象,那樣的情況下,青蔓是怎樣熬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