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場秋雨落下,夏日的暑氣早已消散,風里開始染上寒意。
莫氏走得突然,沈清越和沈清宇都深受打擊,像是丟了魂,清遠侯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操持喪事,莫蕓婉在這時站了出來。
“姑母生前和大哥大嫂鬧了很多不愉快,想來死后也不愿麻煩大嫂操持她的身后事,大嫂應該不介意讓婉兒來操辦吧?”
莫蕓婉剛說完,沈清宇便紅著眼附和:“娘病重這些日子一直是婉兒在衣不解帶的伺候,娘的身后事自然應該由婉兒操持,哪輪得到某些人來做面子功夫賺好名聲。”
春喜本就沒有要攬活的意思,見莫蕓婉愿意操勞,爽快點頭:“那就辛苦弟妹了。”
不知莫蕓婉用什么法子搞到錢,莫氏的身后事辦得還算體面。
上好的楠木棺材,還請了云山寺的高僧前來誦經超度,府里人手雖然不夠,但所有的事都辦得井井有條,前來吊唁的賓客都被妥善接待,未曾慢待。
莫家并不看重莫氏,只派了二房來吊唁。
莫二老爺來略坐了片刻就走了,寧氏留了下來,見莫蕓婉忙前忙后,很有當家主母的風范,眸底不覺帶了笑意。
之前她還擔心莫氏會苛待女兒,沒想到莫氏這么快就死了,沈清淵和春喜也分家出去住了,沈清越尚未成婚,如此一來,她女兒就成了侯府新的女主人。
這般想著,寧氏看春喜就有些不順眼了。
上次擢升宴,春喜耍了好大的威風,王氏還把寧氏撓了兩下,寧氏活到這把年紀,還是第一次這樣狼狽丟臉。
這些日子寧氏一直記恨在心,如今見到春喜,忍不住開口:“上次擢升宴,清遠侯夫人的身體還很健康,這才過去幾日時間,人就沒了,沈少夫人就不覺得虧心嗎?”
雖說擢升宴上所有人都知道沈清淵和春喜是在侯府受了太多委屈,忍無可忍才分的家,但如今莫氏死了,難免有些閑言碎語。
寧氏當然不是要為莫氏討什么公道,只是莫氏還欠著沈清淵一大筆錢,人死債不消,寧氏怕春喜日后還要向莫蕓婉討債,便想趁這個風口用孝道壓一壓春喜,若能逼得春喜把這筆債抵消那就再好不過了。
寧氏心里的算盤打得噼啪響,春喜并不慌張,淡然開口:“那日回春堂的大夫來診治,母親的情況確實不太好,但也沒到馬上就會殞命的地步,當時我們所有人都在外間議事,只有三弟妹守在母親身邊,伯母若有疑問應該直接去問三弟妹才是。”
春喜只是如實回答,然而寧氏心中有鬼,聞言變了臉色,拔高聲音:“婉兒這些日子一直盡心侍奉婆母,比你孝順多了,你難道還要倒打一耙污蔑她加害婆母?”
“伯母誤會了,的意思是三弟妹最近一直守在母親身邊,對母親的情況最為了解,我做沒做對不起母親的虧心事,三弟妹也是清楚的,由她來為伯母解惑,比從我嘴里說出來可信多了不是嗎?”
聽完春喜的解釋,寧氏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反應太大有些不正常,怕繼續這個話題會被春喜懷疑,她只能冷哼一聲作罷。
春喜并不知道莫蕓婉跟戲子奔逃的過往,雖然覺得寧氏方才有些奇怪,卻也沒有深想,一直安靜站在旁邊的賈嬤嬤卻因為寧氏的反應如墜冰窖。
少夫人說得對,回春堂的大夫來給夫人診治時,只說夫人的情況不太好,但還沒有到油盡燈枯的地步。
小姐的事雖然讓夫人受了很大的刺激,但為了兩位少爺,夫人也是會撐下來的呀,怎會連只言片語都沒留下就這樣撒手人寰?
夫人的死有問題!
這個念頭扎入賈嬤嬤的腦海,賈嬤嬤再看到莫蕓婉,只覺得那張柔弱無辜的面孔下藏著的其實是無比猙獰可怖的怪物。